“你为何来这儿?你和这个被杀的女人有什么关系?” 与在家中温厚的面貌截然不同,松下现在是以一副严峻的面貌质问着研三。 “被杀的野村绢枝听说是一个叫作最上竹藏的建筑商的情妇,刺青师雕安的女儿。战前由父亲将她纹遍全身。本月二十日,在吉祥寺的纹身大会上,她获得了冠军。我因学术的关系参加此次大会,刚好碰到建筑商的弟弟最上久,也就是我中学时代的同学。我和她经介绍认识,言谈间,她自己说有一种被杀的预感,死后背部的皮将会被剥去,真是奇怪的话。她一定知道我哥哥是搜查课长,否则就算对我说这些话我也没办法呀。昨天她打电话到大学的研究室,恳求帮忙。我同情她,所以今天早上就过来了。” 将重点巧妙地带过,课长点头听着,烟雾飘至天花板间。 “这女人有大蛇丸的刺纹;但是她那有刺纹的躯干部分到底在何处呢?尸体最重要的特征消失了,那这残余的肢体确定是绢枝的吗?” “我只见过一次面,但印象很深,不会忘记,这个头一定是那个绢枝没错!” “哦!这样啊。” 一阵女人的悲鸣从房屋的某处传来。 “那是……” 松下课长询问了正好走进来的鉴识员。 “隔壁小泷先生的太太,一看到就昏了过去……这个女人真没用。” “不管谁看了都会昏倒吧,如果我们的职业不是医生,看了恐怕也是需要去找医生的。” “行凶的时间确定了吗?” “约死了十二个小时到十七八个小时,因为重要的内脏部分都没有了,所以无法准确掌握行凶时间。” “现在是十一时,那行凶时间应该在昨天晚上六时到十二时之间。” “这点应该不会错!” “死因是……” “无法明确,不过在四张半榻榻米大的房内发现了一个空啤酒瓶和二个杯子。” “嗯!” “没喝完的杯子内有点氯化钠的臭味,经过检验后发现是氰酸钾类的有毒物质。” “氰酸钾——战时分给到军工厂做事的女子一人一份的药品,要调查这东西的来路真是麻烦?” “但是课长,我有个预感,这个案件可以很简单就破案。” “为什么?” “用氰酸钾毒杀人的家伙,一定不是个聪明人,所以等着吧!他一定会露出马脚来的。” 松下课长闭上眼睛,摇了两三次头,经过多少历练的警官本能地觉得这事并不是那么简单。鉴识员秋田刑警走了进来。 “课长。” 他斜着眼睛看着研三。 “秋田君,没关系,这是我弟弟。向邻居打听的结果如何?” “报告:野村绢枝从去年九月和女佣二人住到这儿来,她对刺青并不感到特别羞耻,天气热的时候甚至只穿件无袖衬衣,成为附近大家的话题。” “像这样靠山边的住宅区,也难怪人家会议论纷纷。” “她在这附近并无深交,时常会有汽车停在这儿,对生活起居也不觉有何不便之处。附近邻居也没多想,大家本以为她只是个横滨的艺妓,现在才恍然知晓她是最上组建筑商的情妇。” “她与男人交往的情形如何?” “没有。除了这位先生外,似乎没见过一个男人出入过,关于这点附近的说法出人意料地一致。” “这怎么可能,一个女人一旦要偷男人,什么方法都有。” 课长的话好似一柄锐利的匕首刺入研三的胸口。 “研三,最上组在那里?” “在荻洼。最上竹藏的家,记得好像在中野……” “中野和北泽……的确是当情妇住宅的好距离。好!秋田君、横山君到中野去抓最上竹藏;龙泽君和野上君到荻洼最上组的办公室调查一下,特别是稻泽义雄,昨夜的行动更需要彻底问清楚。” 四位刑警飞也似地前去执行命令。现在进来的是柔道、东洋剑道、空手道加起来有十二段的高手石川刑警,像阿特拉斯1一样晃着肩膀说道: “课长,指认首级的邻家太太醒了,现在要怎么办?她说昨晚八点曾看到死者。” “八点好——好,带她进来。” 脸色发青的小泷夫人被刑警拖着进来,带到课长面前。 “唉?很抱歉!我是搜查课长松下,被杀的人是野村绢枝吗?” “是……” “你昨夜曾看到被杀的绢枝吗?” “嗯……昨天晚上八点半,她从澡堂回来的时候,顺便拐到我这儿来……” “澡堂?自己家里有,为什么还要到澡堂去……” “好像不是那样。她刚搬来时,只是彼此打过招呼,我也不知她有纹身,直到有一次在澡堂看到,才令人大吃一惊。女学生都偷偷说她是个女贼——她知道后很生气,就很少到澡堂去了。不过,因为她的女佣请假,她觉得自己烧水很麻烦——这是她昨夜和我碰面时,对我说的。” “澡堂在那儿?” “离这儿约五十公尺,往火车站的方向,叫朝日澡堂。” “还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没有,我的副业是裁缝……她大约站在大门口和我讲了十分钟话就回去了。” “你有没有注意到这个家发生什么变化?” “我弟弟和学校的同学,从九点到十一点都在二楼弹吉他。从二楼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这个门,也许会看到什么,我去问问看……” “一切拜托你了。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你有没有想到什么?” 小泷夫人的表情稍有异样,松下课长已感觉到绢枝这个女人在附近的评价,她是不适合住在这种地方的。小龙太太和附近其他的女人一样,由于娟枝的刺青,使得人家对她以前的事都有一股莫名的嫌恶,对她的财产更是反感。课长不禁想着,对于绢枝的被杀,他们是否会寄予真正的同情? “辛苦你了,以后我也许会再叫部下去拜访你,你先回去吧!” 小泷夫人点了点头,急忙跑出去,明显地流露出不愿再踏入此屋的心境。 课长目送小泷夫人,苦笑着。 接下来就是一连串的报告。 “你要我找的女佣住址已经查到了,是北多摩郡田无町二六三号,她的名字是吉田房子,二十三岁。邻居说她两三天前辞职,昨天来拿搬迁证明。” “小泷夫人的弟弟说,昨晚九点到十一点没有人从这家的门进出。” “周围都是高约两公尺以上的水泥墙,上面还有玻璃碎片,就是用梯子也没办法从这儿逃出去,所以人犯进出的道路,只有门或那扇板门。” “附近的人说,昨夜七点半时,这家门前停着一辆汽车,好像在搬什么东西。不是用卡车,而是用轿车,所以大概不是搬运什么大件物品。” “尸体的切口是用锯齿状的东西切断的,像是个外行人的手法。” “到朝日澡堂调查,确定绢枝昨夜去了那里洗澡。凡是有那种刺青的女人,只要看到,都会过目不忘吧。她是八点前来的,约二十分钟就回去了,因为那个时候快打烊了,所以时间记得特别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