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样的共情能力有时候又不是好事。
兰生后来细细回想过,发现,车祸那年,拍《白马》时,他其实早意识到了他跟角色重合太深,但他当时仍渴望拍,那是一种堂吉诃德式的渴望。因为对方在指望他。他又兴奋,又恐惧,那段时间经常觉得“我的电影会杀死我”,最后果然是出事了。若不是他想起莘野,那脚刹车不会存在,而且后来也是莘野令他完全走出《白马》。
…………
他们很快结束度假。离开古堡的那一天,兰生、莘野出发以前到湖心岛又转了转。
“真好,”谢兰生手插在兜里,垂眸望着黑白天鹅,“我更喜欢悠悠闲闲,不大喜欢赶着玩儿的。”
“嗯。”
“四十六了,可能老了。”
莘野脚下一转,手插着兜,有些认真,说:“没。”
兰生笑笑,与莘野面对面站着:“真的,咱们再在一起20年我就正经是小老头了,跟你喜欢的那个人会越来越不一样的,不管是外在还是内在。”
“时间总归在流逝着。”莘野理理兰生的发,“别的东西我不敢讲。不过,我知道,我的心意不会因为你的改变而减弱一分。那个时候,我会喜欢你的每一根白发,会喜欢你的每一条皱纹,即使你不再年轻力壮、不再风华正茂、不再才华横溢,甚至,即使你弱了、痴了,我也会为你而战栗、为你而疯狂。你身上的一切变化由你自己本身而来,我爱着的是你内心最本质的那些东西。我会喜欢任一天的你,从最初直到最后,不管是年轻的,还是年老的,不管是青涩的,还是成熟的,不管是喜的,还是怒的,不管是……”
没等莘野说完这句,谢兰生就打断了他。谢兰生把两只胳膊环上对方的颈子,含他嘴唇,说:“我也是……”
接吻片刻,兰生贴着莘野的唇,又喃喃道:“我也是……”
两人舌尖再次交缠。
湖水翠绿,草地嫩青,金色阳光照在上面好似为其刷了金粉,轻风偶尔吹过草尖便掀起来碧涛金浪。在岸边湖里,不知道是为什么,突然,一只天鹅扑起翅来,而后,一大群的黑白天鹅竟齐齐地扇动翅膀,高声叫着,推推搡搡,向两边展开,而它们的尾后几米处,一对恋人正在拥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兰生才说:“行了……走吧,下午飞机。”
“……嗯。”
…………
回到北京,谢兰生一边做《去岳阳》的剪辑,一边画《一天》的分镜。
对于一个导演来说剪辑永远是困难的。在拍摄的过程当中素材必定会多出来。他会产生新的想法,也会受到演员启发,可这说明最初分镜的一部分要被舍弃。选什么、不选什么,会让导演陷入痛苦。经常,一个导演看来看去以后反而不太确定“这段是不是在重复”“这段是不是能拿掉”,他需要能保持清醒。而且兰生有个习惯,每一天在做剪辑前,他都会把前面内容仔仔细细再过一遍,看剪辑点是否流畅,也看内容以及节奏,这很费时,一两小时瞬间消逝。
而在这个过程当中,莘野请了谢兰生的两个朋友加入“深蓝”。莘野曾问谢兰生有可以相信的朋友吗,谢兰生就推了几个,包括北电室友张世杰、王中敏。毕业以后世杰中敏一直在开广告公司,不过去年广告公司效益不好关门大吉了,莘野便请他们两个一起加入了市场部,当高管,还给了点深蓝股份——给高管们的股份是工作一年后成熟25,工作两年后成熟50。张世杰是vpofeailarketg,王中敏是vpofcialdiaarketg。
他们几个神神秘秘,谢兰生还挺奇怪的,但莘野不提他就也没问。
而后,到八月时,当《去岳阳》后期工作进入收尾的混音,他跟莘野平静许久的生活再一次被打破。
——深蓝股份被闪袭了。
跟深蓝影业同为“中国三大电影公司”的澎湃影业在二级市场上举牌了深蓝影业。
它在股票二级市场收购了5深蓝股份,深蓝影业直接涨停。
并且,在短短的一周之后,它第二次举牌深蓝,这回,它通知深蓝影业说,它对深蓝已增持到10。
同时,澎湃影业也表明了财务投资者的身份,否认了战略投资者的说法,道,它意图是投资回报,不是控股等等。
然而,就在澎湃说了这话的第二天与第四天,澎湃股东“金鹤保险”大肆抢筹深蓝影业,强吃深蓝又一个10,并且,澎湃影业、金鹤保险形成了一致行动人,一共占总股本的20。
而目前深蓝第一大股东莘野的股份数是279。
因为融资以及上市,还有收购某家地产全部股权和债权等等,创始人莘野的股份已经被稀释到了279,而这个数在私企里已经算是比较多了。
这回,非常明显,澎湃影业、金鹤保险意图入主深蓝影业,而只要它们再吃进79,就能当第一大股东了!
深蓝可能改名换姓,媒体瞬间兴奋起来!
微博热搜占了五个!
2015年,宽松政策的刺激下,中国资本烈火烹油。脱实向虚、短贷长投与高杠杆比比皆是。同时因为a股低迷,野蛮人们频频出手,2014年,遭举牌的上市公司超过百家,而后来的报告显示,到了2015年,超过350家上市公司被人举牌,空前绝后。
在这样的背景之下,影视公司资产重组也到达了巅峰状态,2014和2015年都有150起左右的收并购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