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为止我从未想过,飢饿是如此难以令人忍受,国高中时期参加的飢饿三十根本无法亲身体验难民的日子,充其量只能体会懒得出门买食物的小屁孩。况且飢饿三十的项目并不包刮睡眠剥夺这项,目前我所体会的,是放弃身为人类的艰辛过程。
疯子小姐在我对面的沙发,她闭目养神,但没有睡着,只要我一个翻身一个呕吐她就睁开眼看我一下,确定没事后又闭上眼休息,她也跟我一样没有进食,为她留的两包饼乾她动也没动过。
她很聪明,知道该用何种方式使身体机能降到最低,身体机能降低后代谢相对跟着减低,食物自然不用吃得多。
我记得曾经看过一边文章在写关于印度有门教派,他们主张毒物由口进入,也就是吃进嘴了的食物皆有毒,所以他们发明一种瑜珈,有点像龟息大法,可以让身机能降到最低,这样身体就不用进食和排泄,可以活得更长久。
我觉得疯子小姐肯定知道那种龟息大法的精随,才能饮食得比我少,也同样跟我不睡觉,却没有充斥在我身上的这些不适感。
她既没有吐胆汁,更没有像我一样冒冷汗、身体微微颤抖,她只是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看似睡着般的闭着眼睛。
看着不动的疯子小姐,我有些后悔我是用这种方式将她绑在我身边。
将我们俩软禁起来,是最没有效率的做法,但我目前不但手头没资源,更没工具能使用更聪明的方式,其中最主要的关键在于,依我的脑袋也想不出更好的解决方法。
好吧,继续加油,直到我不能撑住为止。
禁食的第三天。
望着太阳再次从我眼前升起,我用佈满血丝的眼睛狠狠盯着由窗外射进来的阳光。
深刻体会到,为什么书上说,人一天要吃三餐并睡满八个小时,因为当你放弃这两件事情时,人体是无法撑过三天的。
光两个晚上没睡,我的头脑已经痛到快爆炸,眼皮沉重到我拿胶带去黏,也忍不往后翻成白眼。
难怪对面的疯子小姐要开始闭目养神。
疯子小姐在这段期间陪伴我一同忍受飢饿及无眠,她比较幸运,不像我是完全不能睡着,她还可以闔起眼睛,而我不行,身为逃犯以及看守人的我们,怎么看都是她的角色轻松许多。
她想什么时候逃走就什么时候逃走,只要我不小心眼睛一闭,而她正刚好醒来,她就成功了。
我呢,我则是一天二十四小时不能闔眼,一旦被她抓住机会,她就拍拍屁股,一溜烟的走人。
真不公平。
「你看起来好累。」疯子小姐居然还有心情聊天。
「还不是你害的。」
「你有没有发现你在这几天常对我生气,你以前从不会用这种态度对我。」
「所以你对我失望了吗?」
对不起,疯子小姐,我不是故意的,但你这次真的很惹恼我,不对你发脾气,我会直接内伤死掉。
「我很高兴你是这种表现,而不是总包容我说没关係。」
听到她的回答,我先是呆呆地望着她,接着露出惊讶的表情。
意外的,我听到了预料之外的答案。
「你有你的脾气,我是知道的。」
好一个你又知道我的脾气。我想对她大骂,就像我砸坏我家客厅所有物品时那样,只是现在的我虚弱得连从沙发上爬起来都是个困难,更不用说花费多馀的力气去做没有意义的吼叫。
「那你为什么总做出惹火我的事,是你不喜欢我矫情做作的模样?」
她看着我,眼神透露出与飢饿多天完全不相符的炯炯有神,「我想见到你最真实的一面。」
什么意思?最真实的一面,我发火不理性的行为被称为最真实的模样?
我想开口问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却对着我摇摇头。
「省点力气吧,你应该也不希望分开的时间提早。」
无法反驳,她说得没错。
我是能省一丝力气就得尽量把握,时间在倒数,随着我身体能量的流失,我与疯子小姐分开的时间越是逼近。
于是我乖乖闭上嘴,轻啜了伸手可及的宝特瓶中的矿泉水,缓解胃部极为难受的痛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