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想死,我还有一个母亲,一个女儿,事情我也都做了,也被他弄断了两根肋骨,我想这是我该得的惩罚,刚才他说是他一个人来的,还没报过案。如果你不想死人,这件事你出去了,不能去报案。这样大家什么事都没有了,要是你出去报案了,我宁死也不会去牢里呆一辈子了。拐骗强奸罪不被枪毙也会坐二十年牢,我四十几岁了,就算等那时我出来,也六七十岁了,我不想看到我的这个家失散。”男人说。
“好,我答应你,我不报案,不报警。你快救他吧!”欣乐一答应他一边看着已经没有动弹的唐家涛催促他。
“空口无凭,要是你出去反悔报案了,我还不是一样的死。如果你真的有这个决心,我就让他活过来,让你们一起走,但这件事,你出去了不能向别人提起。”男人也不相信欣乐会答应他。
“那你说,要我怎么做,你才相信我?”欣乐反问。
“立下契约。”男人回答说。
“好,你有笔和纸在哪里,我按你说的留下字条。”欣乐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碰动唐家涛发僵的身体慌乱地要找纸和笔。
“不需要,只要你用你身上的一滴血就可以了。”看着她,男人试着站起来说道。“而且这滴血是你自愿取出来给我的,要真诚的对你自己发誓并决定做后取下这滴血,否则我也救不了他了。”
“好,刀在哪里?”欣乐想不了那多了,大不了自己死了,反正她也有过这样的打算。只要唐家涛不是因为自己而死就行。
“还不是时侯,我叫你取的时候,你再给我。先把我扶到外面,我要起坛作法。”男人说着示意她起来,欣乐有求于他,只好照着他的吩咐把他扶了起来,看来唐家涛是真的弄断了他勒骨了,他真的也很虚若。“那他呢?”欣乐想到唐在被窝里的唐家涛。
“就让他睡一会,扶我到屋外去,我给他解咒。”男人很吃力地说。
欣乐扶着他到了屋外,来到屋子一角的柱子面前。男人让她把柱子下面的一个斗篷弄开,在那里,放着一个竹杯做成的香炉,里面插着不少香梗。男人又叫欣乐给他弄了个凳子让他坐下。
“这是我当年养蛊地方,我养蛊时,就和那只蝎子立下契约。我养它三年,它要随着十年,并听从我使命。如果这十年内,我死了它就自由,我还是要守诺当时的契约,给它带走一个条人命,否则我的家里也会有人死。如果它死了,最后被它咬的人也会死。所以在死前我想找个人陪死,就是不想让我家里的人死,在他被咬之前你是最后一个被毒,我已经害了你,所以不想你死。现在,你去帮我把我的东西取过来,我要跟它改一下契约。”男人指着一个角落的板墙上的一个小包让欣乐去拿过来。
知道了吧,养蛊害人也害自己。欣乐很想对他说这句话,其实不然,一般养蛊师就是害人害己,因为养蛊在身上,在一定时间内,若你不放蛊去害人,那么蛊毒会反噬在养蛊人身上的。这就是世人公认蛊术是东南亚两大邪术之一的一个原因。
男人接过欣乐拿来的那个包,从里面拿出一沓沙纸,还有两个卜卦用的竹杯,把纸铺在香炉面前,放上竹杯,然后令欣乐找来火柴,烧三柱香点着后插在香炉里,又打来一瓢水放在香炉前面。欣乐站在他后面听他嘴里念念有词,又拿起两个竹杯透掷在纸上。每次掷杯时,男人嘴里就会念“阳诰(这是个谐音字,我问过蛊师,他们说只会念,不会写,听起来是念‘高’音,知道的朋友可以提一下啊),阴诰,最后是宝诰。”
男人掷杯五六次后才停了下来,回头对欣乐说道:“它答应改契约了。我和它之间还有一年半的契约。现在我要你答应我,这件事不能报案,你能说到做到,并把你的血滴进香炉里。如果你是真心做到,那么我会解下他的死咒,如果你反悔,在一年半之内,你也会死去。如果你非要报案,那你可以现在走了。”
“不,我做到。”欣乐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男人掏了掏他手里灰白的布包,找到了一把小小的锥子,自己先在自己的手指头上刺了一个小口子,然后把冒出来的血滴进香炉里,接着再把锥子递给欣乐。欣乐犹疑了一下,也咬着牙挑破自己的手指头,把血滴进香炉里。看他做完了这一切,男人又是念念有词的掷杯。直到这个邪恶的古老仪式完毕,男人让欣乐把东西收起来,放回去。并让欣乐把他扶回房间。
欣乐这时才想起唐家涛,用手去试探一下,他的全身已经僵冻了。吓了一跳,叫对男人说道:“他已经死,你不守信用。我要跟你拼了。”情急的欣乐跑到门外抓起那根被折弯的枪管。
“我还没救他呢,当然还不能醒过来。”男人看着她动了怒,忙解释道。
“那你还不快点。”
“是你自愿跟我立了死亡契约了,你答应的你要做到,如果有一天,我被派出所的人抓去了。只要我告诉它(按理来说,就是那只蛊蝎的亡灵,蛊师对这点是很肯定的),你违约了,你很快也活不了多久的。”男人补充道。
“我都已经答应了,你还要怎么样?”欣乐放下手里的枪管问。
“你不报案,现在他也知道我的事了,就算他活过来也会去报警。所以我也要和他立契约,你先出去。”男人示意欣乐先避一下。欣乐半信半疑的要走开,听然听到男人“哇——”的一声,忙转回去看,男人在捂着胸口吐出一口鲜血在地上,力不支撑差点就倒下了。欣乐忙转身回去扶住男人,她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只知道面对两个不一样而又恐怕的男人,都在垂死的男人,一个救自己,一个害自己的男人,本来只有害和受害;可是现在大家都是受害人了。
很简单的事情就变得复杂了,她大可萧洒的走人,可是她走了,就有人死,唐家涛会死,这个害自己的男人也可能会死。可是她现在还要搀扶这个曾经污辱过自己的男人,难道他不该死吗?当然是唐家涛不该死。她不能让这个男人倒下,否则她就知道面对她的两俱尸体。
“你不要紧吧,你看怎么样?要不你跟我说哪里有医生,我先去帮你找个医生过来。”欣乐把男人抚稳了说道。
男人在那一刻咽下嘴里的鲜血,不想脏到眼前的这个女孩,打死也不相信在这一刻,她会说出这样的话。瞪着眼睛看了欣乐一会。“哇——”的一声就像个小孩一样哭了起来。“对不起,妹子,是我一时的贪念,才造出今天发生的事,我本来是一个很好的人,我十岁的时侯,我父亲就说我很聪明,他说如果这个时代不变的话,我将来能继承他蛊王的荣耀,因为我们这里的练蛊师很难生出男儿的。所以他才教了我蛊术。但是时代变了,蛊术再厉害,我们永远都是穷人,我差点连老婆都娶不到,后来要了个疯女人回来,才有了现在这个女儿。发生现在的事,我真的不想丢下她去做土一辈子的牢,请你原谅我。”男人突然对着欣乐跪了下来忏悔。
“好,都发生过的事了,我不当一回事了。你快点把他救醒吧。”欣乐也不知道该委屈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把他扶了起来。男人摸到床边,也躺了下去,掀开包着唐家涛的被子。然后在他耳边说了一通苗语。
他把唐家涛的手放在被子上,说了不少话后,看唐家涛的手指反应。但欣乐瞪着大眼看着唐家涛的手指,没发现任何动静。
“他刚才踩死了蝎子,它不答应放过他,他好像真的要死了,听不到我们说话了。快,用你的手抓住他的手,你来代他立约,不管我说什么,我停下来,你就点头答应,不要放开他的手。”男人说。“我要下连心咒,这样他就能感觉到我说的话。”
唐家涛的手真的比冰还冷,好毒的蛊啊,说要人死就得死。一听着男人的话,欣乐不敢怠慢,伸手过去抓住唐家涛的手。男人就说话了,也不知道说什么,每说一句她就点了下头。直到说完了,唐家涛也没见到任何好转。欣乐用怀疑的目看看着男人。
“我已经和他立约了,也解下死咒了,我去烧点热水让他快点恢复。”男人说着就一摇一晃地出去。欣乐怕他使诈,也跟了出去。男人还真的是去炉子边架锅热水,还跑回屋里拿着那张沾浸煤油的被单丢进炉子里生火。欣乐见他行动很困难,过去帮忙。两人都沉默着不说话。整个屋里只听到炉火燃烧的嗡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