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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牵一发(第1页)

深夜,东官道之上两骑绝尘,其速直追信使加急,江渊脸色阴沉心中担忧巨甚,与之相伴的白藏自出了临安后便一言不发,若不是方才给旁边这位解释了已有将士提前赶去,恐怕这位江大少爷能将马儿抽的昏厥。这等开城门放人出去的事情,自是瞒不过眼线遍地的世家官员以及对江渊恨之入骨的几人,就在其心忧张诗雨之时,京城中不怀好意的一些人开始蠢蠢欲动。左邻皇宫,太傅府邸之内,与当今皇主的梅子清香炉相媲美的三足胎彩炉内燃着异域香,置放此物的桌子乃是一整张上好的檀木,而在这等高规格的陪衬之下,王玉山正与一位双手如枯槁的和尚品茶交谈。茶沸而沏,王玉山亲自给道山斟茶,而后道:“道山,这些年苦了你了”太傅亲自斟茶,道山受宠若惊,这对其来说可是莫大的殊荣,双手扶着杯壁他道:“佛爷不必如此,这是道山的职责,反倒是您,几年不见鬓发又染了霜雪”放下陶壶的王玉山面露笑意接着道:“甲子一过,愈发觉得身体大不如前,老了,不抓紧点恐怕没几年好活,你师兄前日为老夫祈福求签,抽了下下签,佛祖的意思也不顺遂人心,皇主前几日派人敲打青莲寺,不知是不是已经发现了老夫的心思,还有那镇北侯府的小子,如今恐怕已经得到了蝉翼图,想从其手里拿回这一部分,或许比从那位手里拿还要难上一些,如今将那小子视为砧板鱼肉的大有人在,对我们来说,可算不得什么好事儿”“佛爷大可放心,既然皇主担心老和尚我闹事,就证明其还未打开枢机盒,佛爷只需静等机会,那位肯定会向您吐露,届时不正是佛爷的机会,至于镇北侯的那份,今日晚上便会有结果”“你这想法倒是不错,但那江渊的云溪菀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进的,那小子与当今皇主相爱相杀,不过在江澜密信拿出来后,这小子似乎对其有了惺惺相惜之感,两人纵臂连横说不定可化腐朽为神奇呐,今日之事牵了发,是福是祸难以预料”“任其小子手眼通天,他还等挡住自家人的本事?佛爷大可放下心中忧虑,道山会为佛爷亲自穿洞开山”王玉山眉眼含笑地看了一眼这个武夫和尚,然后便端起茶杯将其一饮而尽,道山见其模样心头猛地一突,还未有所动作,便听到王玉山起身道:“茶、要凉了”道山默默地自饮一杯,而后起身恭送这位佛爷,等其出门之后,他又默默的坐了回去。西凉山内孤清寂寥,他这双为其穿山开路端杯子都显跌份的手,可不就是因为此人的一道命令,现如今自己的一番话就让其起身走人,当真是将利用一次发挥到了极致。王玉山出茶室,门外的老管家连忙赶来为其提灯,方才屋内的交谈声音并不小,他也稍微听见了一些,虽然他家老爷性子温和平易近人,但毒蛇从不说话,只有无声,才能致命。屋内的那个老和尚在他看来不过是恃才傲物,世间少有能解枢机盒之秘人,若不是屋里的那位可以,恐怕方才的那份带着指教的话语便可让其死无葬身之地。安静地给王玉山提灯指路,穿过廊道之后,他低声道:“老爷,信鸽来消息了,方才没敢去打扰您”说着老管家就从袖中摸索出来一个小的纸条卷,王玉山没有接而是直接让官家打开来读,单手拿着灯笼的官家似乎经常干这种事情,手法很熟练的就用单手打开了纸条,然后他照着读道:“江渊出城,云溪菀有人先一步动手,静候指示”“江渊那小子自大无比,这次看来是要栽在自己手里了,稍后让人回信,坐山观虎斗,如有必要可以添一把新柴,马上放出消息,让王白玉知晓”王玉山布满皱纹的老脸上依旧和蔼,只是这心思却着实阴沉的很。“老爷,我们不动手,若是被人捷足先登了,在想下手恐怕不如明面上的江渊好对付”老管家提着灯伴着自己的老爷继续前行,不太能理解自己老爷为何要将水越搅越浑。“那小子今日晚上面见皇主,前脚刚出城门,后脚便家中失火,你莫是不以为当今圣上昏聩无知?若是无意外,定是有人在用计炸敌,江渊那小子虽是滑头,点子也新奇至极,但这种走一步看十步的本事显然不是其能想出来的,不出意外,今日昏头前往云溪菀之人,明天就会出现在大理寺内,这等与当今圣上打配合的手段,当真不简单”王玉山能做皇帝老师,自然不是头脑简单之辈,三两句话,便将此次云溪菀失火看的明白透彻。“属下听不明白,老爷说有人帮江渊铲除暗中的敌人属下还能理解,但是那小子身边不已无人可用,又有何人能上通天子公然帮助江渊?”

老管家不明所以,江渊身边的智囊不多,萧平在时他尚且能理解,可现在当朝左相已经在赈灾的路上了,总不能相隔千里来搅动这临安城内的风波吧?“前几日江渊那剑仆从北境归来,那里可还有着一位如妖之人,棋谋双甲韩清晏,老夫也许久不曾见过那位羽扇纶巾的人物了”王玉山自顾自的说着走着,一旁的老管家听到韩清晏的名字也是一怔。是啊,江澜虽死,但他麾下的人物却也是足以搅动风云之人,韩清晏更是首当其冲,若是说皇宫中那位怪力乱神的姬承运开棋是当之无愧的惊艳绝伦,那么这位与之下成平局之人才是当今天下普通人该瞻仰的人物。“。。。。。。”翌日清晨,东官道之上两骑烟尘依旧蒙砂人眼,已经趁着凉爽出发的赶路人与其擦肩后敢怒不敢言,只能原地小声咒骂两句,等着烟尘散去。做了无道德的江渊经过大半夜的奔袭,状态已然不如出发时鼎盛,但好在目的地距离他已经不远。马车正常赶路日行五六十里,而他骑快马日行百里轻松至极,按照时间推算,他现在距离张诗雨的事发之地约莫还有八里左右。“可千万不能出事”江渊心中暗自祈祷,他不敢确定张诗雨有没有事儿还在不在原地,现在他能做的只能是尽可能赶到地点询问目击之人,时间越久他就越是担心的紧。一炷香过后在事发之地等待的将士远远瞧见了两匹高头大马赶来,迅速整理好队形起身,两匹马片刻就到了他们眼前。“吁!”

勒马而停的两人带来阵阵土尘,一群将士被呛的咳嗽不停。“咳,见过白大人!”

“事情经过如何,人可是救下来了?!”

白藏办事干净利落,一开口便是重点,有路过的百姓见到这等场景,一个个避之不及的快速离去,生怕和自己沾上关系,不过也有家底殷实,胆子大些的人驻足前来观看发生了何事。下方领队的小队长也不耽搁,马上开口道:“禀报大人,我们来之时匪贼已经绑架了一名女子,正朝着山林内退去,后方还跟着许多扈从,我们没能插得上手,只派了三人跟在了扈从之后!”

“人朝哪边去了!?”

江渊沉吟出声,他就知道劫匪绝对不会坐以待毙。“回禀这位大人,北边,但是不知具体地点,弟兄们还未传信归来!”

“江渊,北边是云和山头,那里一向盗匪猖獗,劫道张小姐的很有可能是占山匪,不如我们先朝北去,看看路上是否可以打听到一些消息,回信将士一般传递消息是原路返回,有了消息你也能第一时间得知”江渊道了一句好便调转马头,这种情形下他也没有更好的对策,出临安百里,他几乎两眼一抹黑,附近的州城他或许知道一些但各方分布的势力他却不甚了解。“我来带路,你跟紧我”白藏瞧了一眼北边,然后确定了一个具体方向,双腿一夹便一马当先走在了江渊之前,后者的马儿也不甘示弱,在背上之人的夹腿下也跑了起来。“队长,我们还在这里继续等着吗?”

“留下两个人等传信弟兄,其他人全部跟我去章台城”“是!”

小队长带着剩下的七八个将士骑马直奔最近的州城章台,他们赶来除了处理劫道之事儿,还需要将章台目前的情形记录下来,官道截人,性质极其恶劣,这相当于踩了天子的颜面。“这等山匪实在是胆大包天”留守的将士看两队人马奔赴不同的地方,心中对此地的山匪深恶痛觉,旁边胆子稍大的几个中年汉子听到将士的交谈,心中有些骇然,现在的山匪当真是无法无天,四下瞅了两眼他们凑热闹的热情已经被浇灭,转而各走各的路,而其中两名疤脸汉子听闻这话之后面面相觑(qu)后,脸上也蒙上了一层阴霾。“二哥,京畿之地尚有此事发生,我们那小村真的能有人管吗?”

“到了京城只有定论,若无人管,咱兄弟两亲自动手”被叫二哥之人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官匪相勾结,恐怕他们白池村的事儿也只是沧海一粟。“这位兄台,你们可是要进京报官?”

两人交谈间,另外一名儒士打扮的中年突然插口,大壮对这个偷听他们讲话之人戒备心很高,不知对方抱着什么心里而来,他回道:“不是”儒士中年,没有去接这个话茬,而是顺着自己的话道:“山匪与州城互不干扰,这是地方官员心知肚明默许之事,每逢欠收之年,京畿之地总会涌进大批流民,从而使得当地州官县官发愁烦忧,而占山匪贼每年这个时候总能为其截杀一部分,带走一部分,让京畿之地的压力骤减,所以各地的官员对于山匪不但没有欲除之而后快的想法,甚至想让其多杀一些,抢走一些,每年匪贼从百姓手里搜刮的民脂民膏,搞得民生哀哉,若是不曾拿着钱财孝敬官员,那些吃着公家饭的人,又怎可能对我们视而不见!”

说到悲伤处,这个感觉自己怀才不遇的刘一半气的咬牙切齿,无力了片刻之后,他又换上了一副愤慨模样道:“这段时间也不知是那个王八羔子扯出了不太平的鬼话,不但粟米疯涨,就连山头的匪贼也开始了掳掠,虽不杀人,但抢走百姓的粮食和杀人又有什么区别,我想兄台若是进京讨公道的,也算某一个”儒士中年人愤慨发声和其说的头头是道让防备的大壮产生了一种同病相怜之感,他们没曾想竟不只是他们受到劫掠,其他地方也有此事。“这位兄弟,实不相瞒,我们村子被劫掠了,此次进京就是为了讨个公道,当地的州县之官对百姓生死不闻不问,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唉,某又何尝不是,这每年上面剿匪令下来,那些个与匪贼狼狈为奸的官员不剿匪也就罢辽,竟然还为其打掩护,山匪与州城官员沆瀣一气,受苦之人,可不就是我们百姓人家。”

“我瞧兄台也是读过书之人,你方才说有理有据,咱们大可一路同行也能互相照拂一二”“如此便谢过兄台了!”

儒士中年拱手行礼,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一般,大壮两人都是粗人,急忙前去搀扶,就这样三人结伴而行进。看似是抱团取暖的大壮两人是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位中年人根本不是什么匪贼劫掠过的受害者,而是距此地不远找章台王家的幕僚,至于为何要欺骗大壮,当然是和自己的钱袋子有关,而像这样幕僚在章台王家的地盘上,至少游荡了百人,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拦截掉去京城告状的所有人。。。。。艳阳初升,驱散清晨的凉意,奔驰的快马已经出现力竭之兆,焦急万分的江渊生怕马儿不给力突然倒下,全神贯注中,他们策马而过一群围着马车的扈从,心中忽然有所感的回了头。“吁!”

江渊勒马而停,胯下马儿因为惯性双蹄扬起几乎站立,前方白藏听见江渊勒马,他也手猛地拉住了缰绳,又是一声嘶鸣,他调转马头朝着江渊骑来,同时发问道:“江渊云和山还未到,为何突然勒马?”

“白藏兄,云和山我们或许不用去了,随我来!”

江渊心中莫名的兴奋,没有过多解释便往烟尘四起的后方赶去,白藏不明所以,在后方也夹了马肚跟上。“这人当真像如苍灵所说,如得了失心疯”呛着土尘的白藏单手掩住口鼻,含糊不清的嘀咕了一句江渊这种让人看不懂的行为。“咳,咳咳咳”伴随着粗重的咳嗽声,江渊回到了方才他擦肩而过的扈从旁,也许是昨日的场景吓坏了扈从,当江渊翻身下马之时,这群人无一不是拔出了腰间的刀。“窝草!!”

裆部酸麻,腿部无力的江大少爷下马动作焦急,双脚一触地,差点跪倒!来不及等双腿恢复正常,他似是拖着两条腿般往扈从中间走去。“站住!莫要在靠近,否则休怪我等无情!”

扈从如临大敌将江渊瞬间围住,眼神中闪烁的凶厉让人丝毫不怀疑,再进一步这些人就会直接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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