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河行宫。
弘晖接过太医手上的药碗,立时吹了吹,不消片刻便已然冷却到能进嘴的程度。
“阿玛,太医新换的药方,您用了吧……”
“你来作甚?阿玛的话你都不听了嘛?时疾传人,再传给你如何是好?苏培盛,将大阿哥带下去!”胤禛虽发着高热,但说话的力气还是有的。
“大丈夫有可为,有可不为,您病成这个样子,儿子岂能躲开不管?阿玛,您别劝我,在这件事上儿子不会听您的。”同样的话阿玛说了两三日了,他只当耳旁风。
胤禛一时气急:“下去,叫苏培盛进来……咳咳咳……”
弘晖放下药碗,用手轻轻拍抚他的后背,又哄又劝,“您还在病中,有话要慢慢的说,千万不能着急!”
“你……”
“阿玛,莫要再劝。古有文帝亲尝汤药,后汉黄香扇枕温衾,儿子不过是效仿古人孝行,您就成全了儿子一回吧!再有儿子这些日子一直跟您待在一处,要染上时疾的话早就染上了,不是一味缩在屋里就能躲得过的。与其缩在屋里忧心忡忡,倒不如来您跟前侍奉左右!”
他知道阿玛是为了他好,但于情于理、于公于私、于当下于未来,他都合该守在病榻跟前。
胤禛沉默良久,最终妥协的叹了一口气:“哎!你这孩子,真是……算了,随你吧。”府里子嗣渐多,但惟有长子最得他的疼爱和看重,究其缘故,不过是因为长子值得!
一碗药用罢,胤禛打从心里生出了暖意,不到一刻钟就又睡了过去,临睡的时候他还在想着:为了长子,也为了府中妻儿,他一定要撑过去。
胤禛满怀希冀,但耐不住身子不济,很快就又添了一个呕吐的病症。
“呕~哇~”
八月三十凌晨,胤禛上吐下泻,险些连苦胆都要吐了出来。
眼睁睁看着阿玛从健步如飞骤然变成眼前这副病骨支离的样子,弘晖纵使有再多的怨言和小心思,也全都抛开在一旁,一时只剩下了心疼和担忧。
“阿玛,坚持住,药马上就熬好了……”
一番动静下来,胤禛颓然的半靠在床榻之上,有气无力的喘着粗气,想安慰长子偏又无能为力。
好孩子,别担心,阿玛会挺过来的!
许是求生意志过于强烈的缘故,再加上太医的本事到底还算精湛,胤禛连吃了两日药,呕吐的症状日渐消退,连身上的热度也下去了一点。
此遭消息一出,康熙立即恢复了大半食欲,说话做事都有了精神。
“李德全,着御医用心为雍亲王诊治,待他恢复如初,朕重重有赏!”
李德全回了一个“喳”,而后禀报道:“万岁爷,太子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