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阿玛,您放心,儿臣心里有数!”胤禛难得一次表露了内心的真实想法,“只有下了狠手,朝臣才会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有些地方可以伸手,有些地方绝对不能!您也别担心,进士三年出一茬,翰林更是一大堆,有罢手的自有上赶着做事的,不是有那么一句‘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吗?”
恐怕那些进士、举人巴不得朝廷腾出官位来吧!
康熙顿时想到了这几年朝政上的糜烂,他已然没了雄心,就想安安稳稳的渡过人生中最后的那几年,但下一任皇储却要选个能拿得起事的,这样大清才不会在他手上走向衰亡。
介于此,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没再说教下去,“好了,这事就到这里,你以后做事必要审慎思虑,利弊要权衡清楚了,不能让事态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说完正事,康熙倒先剜了四子一眼,话还未说出口就先带上了一丝怒意,“你这差事还挺忙的呀,永瑚生下来都多久了?怎还不见你们府上为弘晖纳侧?弘晖身为皇孙,怎可只有一个福晋?”
作为皇玛法,他不好越过老四夫妻为孙子安排妾侍,没想到老四也给忙忘了,亲儿子的子嗣问题就这般不上心吗?
胤禛不敢反驳,委委屈屈的道了一句:“弘晖的意思,后院不想放那么些个人,一则后院不安稳,二则他素来不好女色,就是对富察氏也态度平平。”
长子跟他当年不同,什么情爱,什么女色,什么红袖添香,在长子心中就是虚妄,富察氏能独宠全归功于长子本质上嫌麻烦的心态,在胤禛看来,富察氏可没有走进长子的心里。
关于这点,康熙也略有耳闻,所以往日才没叫德贵妃敲打乌拉那拉氏和富察氏,如今是看永瑚再有四个月就要满了周岁,才忍不住催促了起来。
“便是再不近女色,后院里也要有三五个人吧?”
“皇阿玛所言甚是,只弘晖有言在先,后院里不想再有出身显贵的,也不想有包衣出身的格格,就寻常四五品文官亦或是武官家的小姐,还得要那安分随时、不缠人的,样貌寻常即可,选个两三个就尽够了。”又不是随意指配的包衣,满汉军旗的都得皇阿玛指婚才可!
啊,这!康熙叹为观止,这世上居然还有这般不好女色的?虽说纳侧是为了绵延后嗣,但总不能这么将就吧?
“你,你没说错?”
“确凿无疑!事关秀女,儿臣也不敢随意相看,这事一时就拖了下来。其实娘娘已勾出了十来个人选,只是弘晖统统以出身过高、容貌过了都给回绝了,以娘娘的心思,她是不愿意委屈弘晖的,所以这事还得您来。”
一个死命不肯将就,一个拼死也要将就,他和宜修隔在中间,站哪方都不合适!
“……”康熙惊愕的睁大了双眼,嘴唇微启,欲言又止。
弘晖到底是怎么想的?差事和发明创造就这般吸引人吗?让他进后院绵延子嗣竟这般艰难?
满腹疑问还未得以解答,只听胤禛补充了一句,“弘晖的意思,那些人必须得是自愿的。”
嫁进皇室还有不愿意的?当下这已经是最好的归宿了!
康熙无语极了,哭笑不得的应了一句:“好了,这事先交给朕,你先回去吧。”
回头任他如何相劝也没叫弘晖动摇分毫,无奈之下,他只能仔细问清楚了孙子的要求,才吩咐下去寻罗合适的人选。
而后忙忙碌碌了两个月,八月底,弘晖的后院一前一后进了两个格格,一为张氏,一为刘氏。
至于富察慧敏会不会嫉妒不满?呵!她恨不得自家爷再添几个格格,无他,富察氏一族的名声容不得任何损伤。
这一年都有人明着质疑富察氏的教养了,再不采取补救措施,擎等着富察氏的女子嫁不得如意郎君吧!
“张氏和刘氏都安顿好了嘛?爷不上心,我却不能不上心,传话下去,张氏和刘氏处各送上金银簪子并布料若干,待伺候过爷之后,再来请安。”
她身边的下人同样稳坐泰山,没一个劝自家小姐要提高警惕的,概因两个格格出身平平,还都不是满军旗人,再有自家小姐膝下还育有永瑚阿哥,贝子爷更不是个看重女色的,自家小姐这贝子福晋的位置稳着呢!
“额——娘”
抱着已然开口说话的永瑚,富察慧敏温婉一笑:“额娘的乖乖,饿了吧?额娘这就叫奶母喂你吃奶。”
……
雍亲王府一片平静,没人对万岁爷的动作心怀怨言,倒是外人很是松了一口气。
“依我看,这新君必不是雍亲王,弘晖贝子可是他的嫡长子,万岁爷就赏了两个四品小官之女进府,据说容貌也是寻常,这岂是待继承人的做法?”
“此言有理,哪个皇储和下一任皇储后院不是塞满了世家大族?雍亲王府的后院至今就雍亲王福晋一个满军旗人,弘晖贝子的后院还这么寒碜,雍亲王希望不大喽!”
宗室朝臣很是幸灾乐祸,谁叫雍亲王得罪了大半个朝堂的人却没受到任何处置,现下看他还能得意多久?
等新君这么一上位,什么雍亲王,都已是过眼云烟!
待九月中旬准葛尔军溃败、大策凌敦多布被驱逐出西藏的消息传到京里,朝臣又琢磨着向远在西北的十四贝子献了殷勤,据说等其归京,风光有的是。
只是还不等十四贝子回京,甚至连一个月都不到,他们的希望瞬时破灭了个干干净净。
十月十三颁金节一过,康熙下了明旨,封了直贝子胤禔之长子弘昱为世子,理贝勒胤礽之子弘皙为世子,诚亲王胤祉之子弘晟为世子,恒亲王胤祺之子弘升为世子,淳郡王胤佑之子弘曙为世子,班俸均视贝子。
从皇长子到皇七子一干王府都立了世子,唯有雍亲王府被空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