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儿扶起虚软的甄箴,用勺子舀了药汁送到她嘴里,可是舞儿费了好大的劲她却一点也没能咽下去,黑褐色的药汁沿着嘴角,一点点溢出来,顺着白皙的脖子全数没入早被汗湿的衣襟内。舞儿不知所措的看向林丰,主子现在连吞咽的力气都没有了,怎么喂?
林丰也急了:“一定要想办法喂进去。”这药是他来之前特意配好的,**产后阴虚,可补血调气,若是喂不进去,甄箴有可能挺不过今天。
“抱着。”青枫把手里的孩子塞到稳婆手里,一手接过舞儿手里的药碗,一手捏着甄箴的下巴,说道:“舞儿,抬高她的头。”
舞儿愣愣的照做,青枫紧紧的捏着那碗药,也不顾自己大着肚子,地上有多凉就坐在地上,俯身靠近甄箴,在她耳边恨恨的说道:“甄箴我告诉你,我费这么大力气,不是为了收养遗孤,今天你活他就活,你死他也只能死!”
她知道自己这个时候用孩子去威胁一个将死之人很无耻,但是她不能不这么做,救他们母子,她已经是在给自己找麻烦了,若是甄箴死了,她还要费心去证明这个孩子是燕弘添的,再则一个冷宫妃子死在她的床上,她怎么解释也都是徒劳,她更不知道要拿这个孩子怎么办才好,所以甄箴一定不能死。
显然青枫的威胁很奏效,本来已经弱到眼皮都垂下来的人忽然浑身一震,“不……”没给甄箴太多说话的机会,青枫举起药碗送到她嘴边,一点点往里灌,眼看着药汁又要流出来,青枫急道:“不想他死就给我咽下去!”
【文、】青枫固执的抬着她的下巴,不让药汁流出来,久久,甄箴的咽喉动了一下,舞儿惊喜的低声叫道:“咽下去了!”
【人、】总算了咽下去了,青枫也已是一头的汗,如此反复,总算是喂进去了小半碗。
【书、】“主子。”茯苓的声音在屏风外响起,轻轻的,也听不出什么情绪。
【屋、】“照顾你家主子。”将剩下的半碗药交给舞儿,青枫快步出去。出了外室,看到茯苓静静的站在那里,一脸的沉静,青枫心口一松,疲惫的问道:“怎么了,门外是谁?”
“是,楼夫人。”
“啊?!”青枫完全没有想到,门外的人居然是自家姐姐。
沉吟一会,茯苓继续说道:“还有……水芯。”
刚刚才放松下来的心房又是一紧,青枫蹙眉:“她们怎么会一起来?”
“水芯说,皇后娘娘看到您不舒服离场很是担心,想到楼夫人难得入宫,所以让夫人过来陪陪您。”
难道是辛玥凝看出什么异状?青枫手心直冒冷汗,今天就算是燕弘添来,她都可以应付得了,这孩子毕竟施他的亲骨肉,甄箴也是服侍他这么多年的人,自己即使会被论罪,只要母子均安,燕弘添也不会把她怎么样。但是如果是皇后先知道这事,那就是最大的危机。
青枫双手紧握着,久久无语,茯苓轻声说道:“她们还在门外,水芯执意要陪楼夫人进来看看您。”
进来?青枫朝内室看去,床上的甄箴要死不活的,那小小的奶娃娃一碰就要碎了似的,木桌上还放着三个装满血水的水盆,更别说带血的布巾到处都是,那张满是血污的大床更是惨不忍睹。但是如果不让水芯见到她探个虚实,她想一会来的就是辛玥凝了。
茯苓也很心急,却又拿不出个注意,只见青枫忽然走进内室,对着稳婆严厉的说道:“别让他哭!”
稳婆赶紧点头:“是。”
“还有甄箴,也别让她嚷嚷。”也不管林丰和舞儿错愕的表情,青枫转身对如意说了一句:“你在里面照看着。”便头也不回的往屋外走去。
茯苓心下了然,跟着青枫来到院。青枫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衣衫有些皱,没太多异样,走到大树下的躺椅上侧身躺好,青枫对茯苓使了个眼神,便闭上眼睛。
来到门前,茯苓深吸一口气,一切只能随机应变了。轻轻打开门,楼夫人和水芯一如刚才那样静静的站在门外,只是楼夫人眼底透着担忧,水芯脸上仍是那不急不躁的微笑。
两人进到院内,意外的看见青枫居然躺在树下的躺椅上,听见动静,才懒懒的睁开眼,笑道:“姐姐怎么来了。”
走到青枫身边,卓晴半蹲下身子,问道:“你怎么样?”刚才那自称皇后女官的女子忽然告诉她,青枫发病想见她,把她惊出一身汗,但是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么回事,而那女官此刻却悠然自在的站在身后,丝毫没为刚才说谎而有所顾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卓晴不动声色,却难得主动的握住了青枫的手,冰凉的手指,濡湿的手心,可不像青枫表现出来的这般安然。
青枫就这样躺着也不动,嘴上乖巧的回道:“能有什么事,外面鼓声太吵了,我就想静一静才躲回来的嘛。”
听着像是在和自家姐姐撒娇,青枫的脸色是不太好却也不像重病,水芯一边听着两人说着话,一边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这方小院。除了房门外堵着一顶软轿,和平日倒也没什么区别,若要说有什么不对劲,就是这清风殿太过安静,也清冷得可怕。
感觉到水芯的视线看向软轿,青枫微微起身,叫道:“水芯。”
水芯上前一步,微微行礼,柔声说道:“见过清妃娘娘。”
这样肆无忌惮的审视她的地方,被发现了还能这般坦然自处,这个水芯她要小心应付,青枫定下心神,轻声说道:“本宫还想和姐姐说说话,你回去吧,替本宫谢谢皇后娘娘关心。”
水芯没接青枫的话,故意四下看看,关心的问道:“娘娘脸色不太好,怎么不见御医过来诊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