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渔丢了手里的公仔,站起身,到客厅南向去打开窗,让新鲜且寒冷的空气灌进来。
她想让自己清醒些,不要在最紧要关头失足跌落。
那底下是深渊万丈,掉进去就没个全尸。
从前,她不相信人能够体会到那么切实的痛楚。
所谓“心痛”原来绝非一个夸张的形容,它真是能叫人从生理上感觉到心脏被人戳刺、搓拽、煎熬又冷冻,牵扯着理智也要跟着一起嗝屁。
在这种状态下,人为了能够停止这种痛法,真是什么样的事都能干得出。
上一回,有这种感觉是逼走陆明潼出国。
她差点追到机场去,效仿三流电视剧的桥段。
这一回就在此刻。
没道理,上一回做得到,这一回却做不到了吧。
沈渔吹够了风,头脑也清醒了,刚想关上窗户,再次整肃原则与界限的时候,一阵脚步声靠近。
陆明潼已经走了过来,绕过她去,将窗户关上了。
玻璃窗上映出了他俩的影子,因有灯光干扰,并不清明的。
两个人同时没有动作,只盯着那两道影子。
是陆明潼先开口,伴随着要来搂她的动作。
沈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阻止。
可能因为那两道影子吧。
他手臂自她背后环过来,搂在她腰上,紧跟着说:“你答应不答应都无所谓,我们各自坚守立场,看谁先服软。反正,跟你纠缠,好过跟你一刀两断。”
这是不再逼她非得今晚做出决定的意思。
沈渔没有半点松口气的感觉,她实难承认自己吃软不吃硬。
酝酿了半天决心与他划清界限的话,结果就被他这样放低态度直接给打消掉了。
“……你的人生难道没有其他执著的事情?”
沈渔无可奈何地叹声气。
“没有。从我十五岁起,就没有了。”
“十五岁是个什么说头?”
陆明潼不回答,搂住她的手臂让她转过来。她因为近视而习惯性地眯了眯眼,望清他冷肃的表情时,又下意识地往回靠,要挣离他的怀抱。
“姐姐……”他不觉地放低了声调。
“别叫我姐姐!”
他抓着她的两条手臂,环在自己腰上,往前挤一步,“我不催你答应我,你也别赶我离开。但你好好考虑,人不可能同时走上两条路。你选择走哪条?”
“你不懂吗,选择你,就是背叛……”
“我懂。我也不自作多情,裁决的权利在你。你客观地掂一掂我在你心目中的分量。我不信轻到不足一提,不然不会让你左右为难。”
他从来没有这样语调平和地跟她说这些话,那清冷悦耳的音色,配上这样循循善诱的口吻,简直称得上是蛊惑了。
沈渔意识到自己没得选了。
要么允了他的“绥靖政策”,要么就在此刻与他彻底断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