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琛在心里和小人争来争去吵来吵去个没完,直到季斐拍了拍他肩膀,才艰难拽回神思。
“什么?”
季斐:“翻面看看。”
背上的伤痕比正面来得更严重,东一块西一块的,全是被硬物压划出来的擦伤刮痕。不同于病弱不见光的苍白,许琛的皮肤是很健康的白皙,却更显得此时的大片青紫触目惊心。
棉签落在突起肩胛骨上,有些硬邦邦的低哑声音从上方传来:“都伤成这样了,还要硬撑。”
“我又看不见。”许琛把头埋进臂弯趴里,瓮声瓮气地说:“小事。”
“这不算小事。”季斐说。
许琛从来不是一个婆妈扭捏的人,最受不了唧唧歪歪脑补太多。人就在身后,他忽然就有点憋不住了,跟心里有一百只猴上蹿下跳似的。
他想问季斐是不是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自己了。
还是说,他对待每一个陌生人,都是这样温柔又周全的礼数?
好!说干就干。
许壮士揭竿而起,一拍沙发背猛地支起手肘,半扭着身子向后看:“我说你”
话还没说完他就后悔了。
季斐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身,膝盖压在沙发的边缘,正微微弯下腰。他显然没料到许琛的动作,拿着棉签的手一滞:“嗯?”
耳朵热得像在烧,耳畔清浅的鼻息直接把许琛要说的话堵回了肚子里。
还是不敢。
怕这句话一出口,连这种表面和平的假象都不再有了。
他偏偏头,装模作样地又趴了回去:“我是想说——”
“哦,对,你家猫怎么样了?”
季斐的回答慢了一拍:“挺好。只是家庭医生说该减肥了。”
“确实。”许琛闷闷笑了声:“那我之前送的逗猫棒还正好有点用处。”
“它挺喜欢的。”
“坨坨喜欢就好。”
季斐低笑:“它叫小小。”
“?”
笑声果然是感染人的事物,好听的笑声尤甚。许琛头压在手臂上跟着一起笑,止都止不住。他回想起那只堆在沙发上一大滩的橘猫,闭着眼睛调侃一句:“真他妈小。”
外面星光点点的凌晨,黑夜像雾又像潮,街道里偶尔传来汽车低低的轰鸣声,许琛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就这么趴在沙发上,轻缓地吐出悠长温热的气息。
季斐替他盖上薄薄的毛毯,抵住沙发扶手靠坐下来。他的视线从毛茸茸的栗子头划过,经过浓黑修长的眉,高耸精致的鼻梁,最后停在随呼吸偶尔开合的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