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朱指了四周一圈,声音阴沉如水:“我听说,大小姐日日派了人来监视咱们。太太,你看,这周围是不是都是大小姐的眼睛?”
桌上的汤药腾起袅袅雾气。
赵夫人的脸呈现出怪异的扭曲,青筋似乎从煞白的肌肤下爆出。她紧紧抓着瑞朱的手:“我不会坐以待毙的,我一定不会!姜夔,我一定要保住姜夔。”
“是啊,夫人,没有您,大少爷就活不成了呀!”瑞朱的声音已全是哭腔。
老嬷嬷就是在这个时候闯进来的,一把揪起瑞朱的头发:“贱婢,竟敢挑唆主子!走!”
赵夫人抱着瑟瑟发抖的身子,眼中射出疯狂的光。
老太太重重往后一靠,只说了一句:“这样的奴才有什么用!赶出府去!一件东西也不许带!立刻赶走!”
经过主院里,瑞朱突然左冲右突,奋力朝赵夫人的屋子跑去,直到抓住赵夫人的裙角,痛哭道:“夫人,我死了不要紧,只是不知道下一个是谁啊……”
话未完,瑞朱已被嬷嬷们拳打脚踢地带走。
下一个……下一个……
赵夫人的脑中回绕的全是瑞朱那几近魔咒的话和沈江蓠皮笑肉不笑的脸。
夜里,沈江蓠刚刚卸完妆。奶娘进来请安。
她将一个小包袱递给奶娘:“你拿出去给瑞朱罢。看着她与那人一同离开京城。”
奶娘接过来,包袱小虽小,倒是沉甸甸的。
第40章 一较短长(下)
沈由仪很为难,关于到底应该如何处置赵夫人。
连老太太都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摊摊双手:“能怎么办?如今闹得人人皆知,若不给众人一个说法怎么圆国公府的面子?”
连沈江蓠差点被强暴这样的事情,老太太都能压下来,给赵夫人一条活路。若不是真到了无可奈何的绝境,她是舍不得放弃赵夫人这颗棋子的。
摇月馆里的沈江蓠倒是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她苦心孤诣算计至此,若再让赵夫人逃脱,自己也太没用些。
事情要从沈江蓠获封县主说起。
自从她有了封赠,连老太太都要让她三分。在家中举办个把宴会,请些宗室贵女联络感情,自是没人敢说三道四的。
况且来的都是身份贵重之人,间接地也能抬一抬国公府的门庭、沈由仪和老太太都是欢喜的。
那一日大宴,府中热闹景象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简直是阖府出动,连张姨娘、谢姨娘都出来待客。戏台上唱的是最热闹的戏文。戏台下坐的是京师里除去皇宫里那些,最有身份的女人。
除了有正经差事的府中丫鬟能够名正言顺来瞧个热闹,其他没轮上差事都也都偷偷跑来。这就哭了看管赵夫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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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院里一些小丫鬟也偷偷溜了,但是沈由仪亲自派来的嬷嬷们却是不敢玩忽职守的。
既然是沈江蓠请客,她自然要周到些,便叫颂秋吩咐人给主院也送些吃的。
“嬷嬷们年纪大了,日日照看也辛苦,多拿些甜软之物,再带些酒。取那陈酿的豆酒。”沈江蓠是真的上心。
被排除在热闹繁华之外,嬷嬷们心下自然颇有些怨言。一见到酒肉,也不抱怨了,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连忙道谢。几个人便聚在一起大吃大喝去了。
谁也没见着有一个着翠色衫裙的丫鬟闪身进了赵夫人的屋子。
依稀是听冬的背影。
那一幕着实惊险。
沈江蓠回房换衣裳。她站在屏风一侧,除下罩在身上的锦袍。那日天气太好,日头挂在蓝天上,沁得额头微有汗意。仅着贴身夹衣的她显出少女的曼妙身姿。回头去瞧靠后侧的裙裾,脖子右侧拉出长而直的线条,像天鹅般。
就是此时,门扇大响,接着屏风轰然倒地。
沈江蓠一时之间哪里反应得过来,与宋辛夷一起被压在了屏风下面。两人直接对上赵夫人几近疯狂的脸,和手中高高举起的明晃晃的刀。
沈江蓠正正对着赵夫人的眼睛,狠狠吐了一口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