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江蓠嘱咐了一回照顾沈江蔓的人,将自己带的大包小包的补品一一交代清楚,到入夜时分才告辞而去。
临走前沈江蔓很是依依不舍的样子,拉着沈江蓠的手,眼眶泛红,说道:“长姐得空了多来看看我。”
沈江蔓生产的日子正好与沈江芷出嫁的日子撞上了,所以沈江芷来陆府探望的时候,是在沈江蓠之后一旬。
做了新嫁娘,沈江芷越发美得动人心魄,一双桃花眼似乎能勾魂般。陆府的那些下人围着沈江蔓带来的国公府的陪房一个劲儿说道:“这是三小姐?真跟仙女一样!”
有人砸了砸嘴,点评道:“这样看起来,国公府的大小姐也不如这三小姐好看。”
也有知底细的心中暗道:“怪道当时少爷鬼迷了心窍般定要求娶这三小姐,原来竟是这样一个画中仙!”
沈江蔓还没出月子,仍然躺在床上。见了沈江芷,虽不像见了沈江蓠那般亲热,倒也是客气有礼,问了一些在婆家的琐事。
沈江芷骄傲地笑笑。她长得这般倾国倾城,怎可能不得展落白的心?就是展府上下,婆婆良善和气,大姑子、小姑子见她好看,也都愿意与她往来。
真是如鱼得水。
沈江芷坐在床边与沈江蔓说了一会话,便道:“我的小外甥呢?怎么不抱出来见一见?”
沈江蔓便笑着差人叫奶妈抱小少爷出来。
小孩子真是一天一个样。沈江蔓头次做母亲,眼见着这个小包子每天长大变样,心里又激动又得意。
沈江芷从奶妈怀里抱过小包子,双臂上扬时,袖子自然滑落。
露出一截皓腕,手腕上戴着一对莹润玉镯。她离沈江蔓并不远,以至于沈江蔓将玉镯的质地、水头看得一清二楚。洁白微透的颜色,那是和田玉没错。玉中淡淡的花斑看上去太熟悉,熟悉得似乎像勒紧她心口的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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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江芷出嫁前三日,下人递上来一份礼,说是二姑爷派人送来的。
陆博甚至没有亲自去送这份贵重的大礼。他只是想给自己一个交代。自己那么动心的一个人,却从未为她做过些什么。
如今她就要嫁人了,就当是此生唯一,也是最后的一点心意。
可是他的心意如此沉重,五千银子买的一对玉镯都似乎不能表达殆尽。
可是,还能做什么呢?什么也不能做了。
罗敷有夫,使君有妇。
这一对玉镯就是结束。往后,陆博要将全副心意放在沈江蔓和孩子身上,而沈江芷只能是心底的一声叹息。
他和沈江蔓几乎就要跨越沈江芷这个障碍。
然而功亏一篑。
陆博如往日般从铺子里回家,先去看一眼儿子,再问问江蔓这一日如何。
只是,这一日不一样了。孩子在沈江蔓的身边,睁着一双乌黑的眼睛,伸着小手抓沈江蔓垂下来的头发。
而沈江蔓用细而温柔的声音在说:“你的父亲不要我,也不要你了。他一颗心全在你三姨身上。”她发出尖锐的笑声:“她是你三姨,长了好一张狐狸精的脸。他不要我们,我们也不要他!”
这话像刀刮过陆博的心,他大为着急,冲上前一把扳过沈江蔓的肩膀,吼道:“你对着孩子胡说些什么!”
沈江蔓仍是在笑,笑得冰冷刺骨:“在说你的心里话啊!”她一面说,一面伸出手指直戳陆博的胸膛:“你天天守在我身边,是不是委屈得很啊?难怪你这也不要,那也不要,原来是放不下那个狐狸精啊!”
“你别胡说!奶妈!”陆博赶紧转头去叫人:“奶妈!还不把小少爷抱进去!”
下人们听见沈江蔓和陆博争吵,都吓得在一边不敢动。
奶妈听见陆博点名叫自己,只得硬着头皮蹭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