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江蓠转身向里,放下床帐,和衣上床。
没多久,听琴听到一声召唤,赶紧进去。沈江蓠掀开床帐一角,一把拉住她:“端杯水来。”手上却有一个纸团。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听琴悄悄接过,便出去断水。这不是她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往常是沈江蓠光明正大拿封信给她,叫她转交给小厨房的采买。而采买会再转交何人,她便不得而知,也从不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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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谨现在对朱于赋家的偏厅已经颇为熟悉。就连墙上挂的那副吴道子是赝品都叫他给看了出来。
他轻轻啜了一口茶,缓缓说到:“陛下已经对皇后起疑,而且正在部署打击计划……”
朱于赋正凝神听着,等了半晌却不见陶谨继续往下说。他不满地看了陶谨一眼:“计划是什么,想来陶大人已经知晓。”
陶谨点点头,却说道:“下官既然已经参与到这事情之中,便不得不为自己考虑。我如今该做的都做了,却连帮谁做事都不清楚。若是朱大人,您能安心么?再说,帝后反目本就是这计划里关键的一环。朱大人,除非见到幕后真人,知道下官是在为谁卖命,否则恕难开口。”
说完,陶谨拱了拱拳,一脸严正。
朱于赋暗恨一声。这功劳他本想据为己有的,没想到这陶谨如此狡猾!他压住不满,说道:“陶大人放心,老夫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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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回信用了三天,厚厚一封,压在菜篮子里带进宫的。
皇宫里悄无声息地发生着改变。面生的太监越来越多,宫门守卫越来越严。只有南苑酒店掌柜的分外高兴,喜滋滋地说:“最近店里客人越来越多,还都舍得花钱。小人想着请几个会唱曲的姑娘来,保证生意更加红火。”
沈江蓠不知道她的凤藻宫是否已被别有用心的眼睛盯上,但她不得不小心。
信是半夜里在床上打开看的。
事无巨细,极为详细地写了近一个月来朝堂上的所有流言。
大理寺派人去了陕州和棠州,抓了一批当地官员。传言说此次贪污受贿都是沈江节主使。
御史进言,然而沈江节地位稳固。背后似有势力支持。传闻为皇后。
陕州亏空似为生铁,传言已流入京城。
皇宫侍卫似有变动,但具体不明。
士子中有人做女帝文章,追忆竟朝往事。
……
沈江蓠曼斯条理地折好信纸,压在枕头下。这枕头还是春天时她自己亲自晒干了花瓣制成的。彼时,萧栖迟很喜欢的。那现在,你是怀疑我弄权,还是怀疑我要谋反?
丝绸的锦被,再厚重繁复,接触肌肤时,总是凉的。
你说,情意千斤可抵得上权力一浮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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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脑的香味从珠帘后若有若无地飘出来。陶谨对这种味道很熟悉。只是没想到,在皇宫以外的地方也能闻到。
朱于赋掀开帘子。
陶谨垂着的头不自禁往里一望,又迅速垂下。他的脚步显得有些急促。
一进去,就跪下了。
“微臣……”他不知为何,后面的话却再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