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雪带给人们的肯定是欣喜,许多人更是喜极而泣。在风雪中,络绎不绝的犹太人来到圣地哭墙,献上自己的祈祷。雪,飘进哭墙古老岩石的罅隙,然后化成水,一滴滴垂落下来。身着盛装的犹太人则弯腰祈祷,亲吻突兀冰冷的岩石。
哭墙之上,则是圣殿山,坐落着###教的圣地阿克萨清真寺和金顶清真寺。寺周围的青松翠柏,已都尽成琼枝美玉。金黄色眩目的金顶,也披上了一层淡淡的白纱,远远望去,更增其雄伟和肃穆。
这是战乱中难得的和平间隙。就在这个地方,我曾目睹了不止一次的冲突:圣殿山上,巴勒斯坦人朝哭墙下祈祷的人丢掷石块;哭墙两侧,以色列警察朝上发射橡皮子弹,然后警察冲进圣殿山进行撕打……
14。耶路撒冷大雪无痕(2)
这里是巴以斗争的核心。三年前,沙龙正是从哭墙右侧沿阶而上,进入阿克萨清真寺大院。作为导火索,引发了持续至今的巴以流血冲突。四千多人为此而喋血,耶城也成为自杀式爆炸最频繁的城市。但现在,没有了暴力,有的只是纷纷扬扬的雪花;没有了喧嚣,有的只是沁人的宁静。
一些平素严谨不苟言笑的犹太宗教人士,纷纷在哭墙下拍照留影,一些人为照合影,更央求旁观者的我帮忙。一对年轻男女,在雪地里扭打成一团……记得去年,也是雪天,就在这个地方,我问一些小姑娘,为什么这么喜欢在雪地拍照。一位小姑娘答道:太难得了!顿了一顿,她又莞尔一笑说:这是耶路撒冷少有的令人开心的时候。
不是在耶路撒冷生活久了,很难理解民众对这种平静的向往。去年耶城行政部门曾发了一个警报,要求人们注意雪中行路安全。有人感叹说,这是这个城市几十年来第一次有关雪的警报,也是第一个不是关于战争或恐怖危险的警报。
一位朋友说话激动中不禁闪出泪花。他说,这也是政府首次说这种富有人性的提醒,以前充斥的注意安全,是要求避免自杀式爆炸;储备的东西,则是防止恐怖袭击应急的胶带、药物和防毒面具。
一位巴勒斯坦司机感慨说,他真希望这种平静能一直持续下去,虽然他也知道,如果真这样,他也很难养家糊口,“但这种宁静,太难得了,你再听不到任何冲突,谁都不会耽误这种美景去打仗,够了,再不要冲突了。”
大雪无痕,难化隔离墙之痛
但是,雪,对耶路撒冷来说,总是太珍贵也太过匆匆。15日中午,随着天空放晴,约20厘米厚的雪开始融化,到傍晚,白雪已成了这座山城偶尔的点缀。
宁静和快乐,也随之而去。翻过东耶的橄榄山,即到阿布迪斯镇,在白色残雪中,最醒目的建筑,却是一道蛇形迂回的混凝土高墙,从错落的巴勒斯坦民居间插过。
这就是以色列修建的隔离墙,9米的高墙,使通衢被隔绝,邻里成了两个世界。巴勒斯坦人往来,只能靠有限几个三四米高的还未完成的矮墙。
苍茫暮色中,一群巴勒斯坦人小心翼翼地翻墙而过:先将包裹放到墙头,在旁边人帮助下跨过一只脚,然后另一只脚攀爬上墙,最后挪一下身子,第一只脚踩上墙对面垫起的石头……
翻墙颇费精力。在几位青年帮助下,一位巴勒斯坦老妇人终于蹒跚爬过这道墙,但因为雪地石头滑,她一不小心没踩稳,撞在了旁边一个凸起石块上。她愤怒地冲我说:“这是什么墙?这完全是‘柏林墙’!”。
“柏林墙”,已成了巴勒斯坦人的口头禅。如果仅仅是一个旅游者,远望这个白雪覆盖的“柏林墙”,应该是美丽的,因为它太高大了,成了这个古老小镇别有趣味的地标。但对巴勒斯坦人来说,这又是何等的一种残酷现实:因为这道墙,他们的土地被掠夺,他们的工作被封锁,即使是小孩,许多人也因为一道墙,而被挡在了墙那边的校门外。
就具体到这个还能翻越的低矮墙口,因为不断地有人翻墙而过,墙周边的残雪已成了黑泥,肮脏不堪;许多人从墙上摩擦而过,雪水将裤子弄得一片湿漉。
应该不用多长时间,这有限的几段矮墙,都将为高9米的水泥柱代替。事实上,被巴勒斯坦人视为首都的东耶路撒冷,大部分地区都已被此墙圈占。耶路撒冷也因此已被称为“包在信封中的城市”。
从东耶回来,在靠近老城时,我突然发现许多全副武装的以色列军警,劫住了一群巴勒斯坦青年,要求他们出示证件。巴勒斯坦人不大情愿地掏出证件,嘴里嘟哝着;以色列军警,则把枪口指向他们,命令一个不顺从的巴勒斯坦人靠墙战立,把手举过头顶……
雪,只是巴以生活的一段美妙插曲,现实又回归无奈、紧张。元人黄赓曾在一首咏雪的诗中写道:“江山不夜月千里,天地无私玉万家。”天地无私,现在确实惠泽了这块干旱的土地;大雪无痕,不知何时方能抹去两个民族间深深的裂痕……
15。和沙龙做邻居(1)
沙龙的笑,充满热情
在世界所有记者中,我离沙龙最近,因为我就是他一箭之内的邻居。虽然是“鹰派”,他给我最大的感受,却是他孩子般的笑,异常天真。尽管保镖阻拦,他还是主动与我握手。
沙龙的另一面,是经常“祸从口出”的话篓子,新闻不断。但千万不要认为他僵硬,绰号“老狐狸”的沙龙,正成为和平的最大赌注。
在耶路撒冷,我搬过一次家。搬家的原因,是因为房子紧邻着一条马路太吵了!在耶路撒冷,每天的警笛已让人神经紧绷,谁还能再忍受没完没了的汽车喇叭和车流声?但不管搬到哪里,我都注定和沙龙作邻居。第一个住处是沙龙官邸的北侧,第二个则换到了他的东侧,都隔一条马路,都不过一箭之隔。我的一位朋友跟我开玩笑:你是世界上离沙龙最近的记者。
跟沙龙做邻居,也好也不好,仅烦恼就不少。比如,他官邸门前的一个三叉路口,是我每次出行的必经之处。沙龙住这儿,因此经常封路,没办法,让沙龙先行是常识,我这个外国人遭特工检查的事儿更是不少见。我时常无奈地坐在堵塞的汽车里,看着前面动弹不得的车流,打开窗户一边和旁边的司机交谈,一边互相对沙龙大骂不已。
沙龙的笑,天真犹如孩子
地利之便,使我没少去沙龙官邸和办公室采访,对这位以色列最富传奇色彩的沙场猛将有过多次照会。可能是年岁渐增的缘故,在我眼里,沙龙更多表现的是一个老人的慈祥,与他政治上、军事上的铁腕和“鹰派”色彩,可以说是判若两人。
我在耶路撒冷的同事、摄影记者高学余则说,他最佩服的是沙龙的奸猾。老高家里的墙上,并排挂着他拍摄的沙龙和阿拉法特的两幅照片。右边一张照片中,沙龙正在摘眼镜,目光斜视,正好对准左边的阿拉法特。用老高的话说,沙龙好像正在说:“老小子,瞧我怎么收拾你?”
阿拉法特呢?则目视前方,一脸刚毅,对沙龙理都不理,好似在回应:“有种你就过来,我奉陪到底!”
正如“一百个人眼中会有一百个哈姆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