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最疼爱的徒弟爱上了自己爱如珍宝的女人,着实是一件有口难言的心痛和心碎。
别说是秦寰宇了,穆遥兲此刻也同样如鲠在喉,眉棱之下刚棱冷硬,却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此事事关清蔚宫,且感情之事讲究一个相濡以沫,相呴以湿,还得你情我愿方可,怕是本尊同你师父也无法替你拿主意的,还需你去求请聿宫主的意思。」
穆遥兲垂下头去沉吟未决,散落在额前的长发遮挡住了他那只殷红的残眼,同时也遮掩住了他的半张脸,以此来掩饰杂乱的心绪。
杨焱身躯凛凛,目光灼灼,似乎早就已经打定了主意,庄严有礼,拱手再拜道:「恩师尊贤爱物,授业解惑,方使得我杨氏一门鸦巢生凤,有了杨焱今
日所成。而穆掌门蔽翳群生,乃杨焱心中抱柱之信。故而今日恳请二位师长见证,并容徧覆弟子,求得佳偶。」
秦寰宇始终低垂着眼睑,言笑不苟,在他张阴云密布的脸上寻不到半分温度。
比起自己此刻胸口那股无形的压抑,穆遥兲心中更担心秦寰宇。
穆遥兲是了解他的,即使殷揽月已忘却前世尘寰,秦寰宇也不曾因此而将感情放下,这许多年来岑长生的一颦一笑皆能触动他的心扉,兜兜转转仍停留驻足在原地,不肯放开。
穆遥兲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殿前那个齿少心锐、年盛风华的杨焱,这男男女女风情月思本就谊不容辞,就算穆遥兲想要为了秦寰宇而推拒杨焱所请,也不合情理。
这可真是一个进退失据之事,故气不足以决之。
穆遥兲胸口隐隐作痛,万般无奈,只能用深沉不露的眼光望向秦寰宇,不动声色的询问他道:「秦宫主,既是你却尘宫门下弟子,你可有看法?」
秦寰宇宛若一尊冰峰玉人耸立于殿前,清华孤傲,目光寒冷且坚硬。
他沉默了良久,终于开口对杨焱说道:「感情之事,需两厢情愿,故而莫衷一是。你虽隳胆抽肠一番赤诚之心,但那清蔚宫的女弟子又是否心甘情愿,两情相约。」
「回禀师父,若不是两厢情愿,同心同德,杨焱断不敢如此轻率来韶华宫惊黩亵渎二位师长。」
杨焱不知其中因缘纠葛,兀自沉浸在真爱如火的甜蜜幻想之中,神魂飘然轻举,甚至连自己朝夕伴行的师父的异样都没有丝毫察觉。
「这——」
穆遥兲面有难色,皱着眉头显得有些烦躁,暂不说秦寰宇此刻的心情如何,就是穆遥兲自己的内心也俨如刀割,患得患失。
恰在穆遥兲内心挣扎无比之时,背后脚步声似无却有。
一个气魄豪放、英气十足的女声自韶华宫的须弥座后方传来:「山盟海誓多缱绻,只羡鸳鸯不羡仙。依妾身看来,杨焱情深刻骨,甚是难得。阆风山许久不曾有过喜事,穆掌门若能成此佳话,定能让阆风门下弟子体悟真情美好,心向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