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拒绝,主人会很失望,”他说。“其实,就是他坚持要你去。”
阿琳环视四周。有一次她与危险擦肩而过,当时她正和一个买家谈判。那名男子抗议她要价过高,然后突然掏出一把枪。幸运的是,她说服了那男子。从那以后,她打定主意,一定要在白天做生意,而且只能在人多的场所;如果感觉会有麻烦,就一走了之,钻进人群之中。不过,现在不是白天,也没有人群。
电话报警。她小声说着话,掩饰着自己的恐惧。“如果你们不马上出去,我就叫保安。”
那两个男人一下子忍不住笑了,同时交换了一下眼神,稳稳站到她两侧。
没机会了;最好假意顺从,至少目前得这样。
“嗯。好吧。不过,你们说的这个主人是谁呀?”
大块头回答,“你自然会知道的。”
“如果我拒绝去呢?”
“那可不行。”
阿琳想起来,浴室里有扇窗户,她洗澡后开了窗。“我会去的。不过,请先让我去梳洗一下。”她拿起包走进浴室,打算关门。
“把门开着。”命令的语气。
这两个男人强壮如牛,她只好遵从。涂口红时,注意到自己的双手在颤抖;她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因为人在恐惧的时候大脑往往不好使。她把一叠钞票装到晚装包里;心里纠结着要不要带上护照,但最终决定还是把它留在房间里。
夜色笼罩着沙滩,那两个男人领着她走向一辆仿佛是黑色的路虎揽胜10。眼睛适应了光线后,她就猜测这是否是一个不满客户的行动?心里过了一遍客户的名单。特拉维夫的那个以色列人告诉她在讨价还价上太强硬,但他是笑着说的。安特卫普的那些犹太人不在乎价格——价格可以直接转嫁到顾客身上,日内瓦的客户也是这样;最后得出结论:这不是客户所为。除了尤金,没人知道她在这里;而尤金并不知道她有哪些客户。
车子从别墅前开走,开始沿七英里海滩11行驶。她凝视着车窗外:月光暗淡,夜空深蓝,上千颗星星不停闪烁,灰色的云朵飘飞疾驰。难道遇上了一次偶然的绑架?她听过年轻女性在热带地区失踪的故事:数百年前,海盗们囚禁了一批女性;甚至今天在美国某个地方,还有一个岛屿以她们命名。
二十分钟以后,他们已经绕过南海岸的萨凡纳,向东驶去。与七英里海滩相比,大开曼岛的东端镇人烟更为稀少,海岸线延伸进陡峭的岩石,岩石间散落着一座座别墅。到了博登镇12,车子转向内陆一片树木茂密的区域,月光斑斑驳驳地从枝叶间洒下来,蕨类植物、仙人掌和棕榈树的轮廓在黑暗中影影绰绰、狰狞恐怖。最后,车子从一个灌木丛中开了出来,只见一片空地中间矗立着一栋灯火通明的别墅。路虎突然驶向别墅,车轮溅起松散的石砾。
阿琳下了车。那栋别墅建在一个岩石嶙峋的山脊上,遗世独立,宛如一个哨兵俯视着海洋;那是一个二层建筑,有着倾斜的房顶和几扇玻璃门。繁茂的树丛围绕在前方。
那两个男人领她走上一条石板路,石板铺向一扇玻璃门,光线从门里透过照在沙滩上。小个子男人滑开门,示意她进去。接着她进了一个宽大而通风的房间,石板地面,灰墁墙壁,靠近天花板的风扇断断续续而有气无力地转动着。一个男人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
原来是他!阿琳惊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脸色苍老,面庞肥胖,头发依旧乌黑两鬓却已开始斑白——但还是那个弗拉迪:笑容依旧不自然,浅色的双眸像燃烧的煤块一样闪亮,衣服像第二层皮肤般合身。
“你好,阿琳。”
她一阵狂怒,全身发抖——自己的反应怎么如此强烈!上一次见他以后,已经十多年过去了,原以为自己早就已经彻底把他赶出了自己的生活,就像丢掉一块用过的破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