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土动工仪式录像带。那是将我和郊区那件小破事联系起来的唯一证据。我还是拿到带子心里才踏实一些。”
他确实很谨慎。“你说的小破事是什么?”
“别装蒜!你是在浪费时间。你要是不帮忙,我的——我的伙伴没办法找到那盘带子;他们根本不知道去哪儿找。你必须告诉我带子在什么地方,还有怎么识别。”
“要是我拒绝呢?”
戈登的眼睛瞥向握枪的男人:“那会让大家都感到不快的。”
我的大脑顿时高速运转起来:家里的录像机里有一份破土动工仪式的VHS拷贝,但原始带锁存在了麦克的公司里;即使他们最终拿到了我那份拷贝,原始带还是能交给警方。
但他们未必知道这些;事实上,许多人并不知道区分原始带与复制带。他们没有意识到,就像CD、电脑文件和软盘,我们总是将录像带复制以后才在拷贝上面进行编辑。如果戈登要电脑文件,我就无计可施了,因为他们就会知道索要原始件。但这是复制带,值得一试。我正要说到哪里去找那份拷贝,突然隐隐听到一声呻吟。
我朝声音的方向扭过头。几码远的地方有一堆东西,我原先以为是一堆管子,但这时它在移动,朝这边滚了过来。米卡!她也像我一样手脚被捆,嘴巴被封。
那个眼神木然的男人从我那里移开,一只手举枪对准她,接着另一只手取下塞在她嘴里的东西。我看不到她的脸,但她的身体语言却很放松,一点也不紧张——让人颇感奇怪。
“喂,弗拉迪。”
“喂,米卡。”他把自动手枪上的套筒朝后拉了一下。
弗拉迪!我记起她说过,弗拉迪要杀她。
“不要……不要伤害她,”我乞求道。
弗拉迪扬起眉毛,厉声对戈登说了什么;戈登回答后,米卡全身僵硬起来。
“只要你交出带子,我们就不会伤害她,”戈登翻译说。
这是在骗我吗?米卡早先说的话似乎暗示他在撒谎;就算明知他是骗我,可我还有别的办法吗?
“带子在哪里?”戈登催逼我说。
“在我家,就在录像机里。我早些时候正在看带子,突然——”我没必要告诉他们米卡去了我家;总之,他们很可能已经知道了。
他们再次用俄语讨论了一番。弗拉迪朝那个头发油腻的小个子男人打了个手势。他们商议了一下,于是小个子朝大门跑去。
他这是去拿带子了!那个头发油腻的家伙就要走到街道时,弗拉迪叫喊了一声,那人突然停下脚步。我屏住呼吸:弗拉迪肯定已经意识到还有复制带。我鼓起勇气。弗拉迪用俄语说了什么。
“Da。”大汉在外套里摸了摸,掏出一只手机扔给那小个子。小个子将手机装进衣袋,朝街道走去。
我缓缓吁了一口气。没事。暂时还没事。我试着计算取回录像带需要多长时间。这个时候路上没有什么车辆,单程大约三十分钟——我还有一个钟头的时间来想办法逃离险境。
还要救出米卡。
小个子走后,戈登从弗拉迪那里走开,然后开始踱步;掉头回来时,他满面烦恼。又踱了一个来回的时候,烦恼进一步加深。看上去他也非常困惑:深更半夜的,自己怎么会跟罪犯和杀人凶手一起出现在自己的建筑工地上?
每增加一个来回,他的不安就增加一分!我隐隐约约有了个想法:把戈登和牙科诊所那个女子遇害案联系起来的唯一证据,就是破土动工仪式录像带上那个建筑工人的镜头。而这镜头最多也只是个不能让人信服的证据。警方可能会以此为借口展开进一步调查,但带子本身并不能证明他有罪。它只能显示戈登与那个凶手之间存在一种微弱的、但未必是犯罪性质的关系。戈登很精明,他肯定知道这一点。老爸的朋友弗兰克说过,戈登早就知道该如何免于刑事起诉,他会找最好的律师帮他脱罪,这一次肯定也不例外。
但律师也无法使他与弗拉迪撇清关系。戈登需要资本,弗拉迪需要资金来源的合法性。多年来,他俩的“生意”不但极为复杂地联系在了一起,而且使他俩变成了一个双头蛇怪,就像神话中的那个怪物,其中一个被消灭,另一个必然也要死掉。不过,我现在看着戈登,很想知道他是否想要跟弗拉迪一起倒下。他可能甚至抱有一种模糊的侥幸心理:自己会被饶恕,能从弗拉迪编织的那张网里解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