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噘起了嘴。
我朝前走了一步。金发女人比我起初以为的要老,应该有三十好几了,甚至已上四十。黑发女人年轻些,但目光呆滞而茫然——吸毒女!用的什么毒品呢?
戴维斯拂去夹克上的雪花:“我要找刚刚进来的那个男人。”
两个女人木然地交换了一下眼神;难道她们没看见那个男人?
戴维斯肯定也在这样想。“身材有些矮,戴顶大帽子,穿褐色外套的。”
金发女人耸了耸肩:“进进出出的男人太多了,不过这会儿没有。我们现在休息。”
戴维斯逼视着她:“我看见他进来的,还不到五分钟。”看那女人依然不答话,她说,“嗯,那么,我自己看一下可以吗?”
金发女人挡住她的去路:“你不能去。”
戴维斯掏出警徽,朝那女人亮了亮:“太太,我是警官。”
金发女人大吸了一口气,黑发女见状,赶忙站起身。
“你要去哪里?”戴维斯问。
黑发女站住不动了。
戴维斯定睛看着她。“要是你以为自己可以叫嚷着发出警告或是什么的,哼,这主意可不好!”
两个女人对视了一下;金发女人朝我看来。
戴维斯也跟着看了我一下:“她是和我一起的。”她回头看着那两个女人。“我还是那句话,希望你们不介意我们到后台去看看。”金发女人没有答话。“要是你们能‘护送’我们,就更好啦,”戴维斯加了一句。
金发女人犹豫起来,然后试着走过舞台;黑发女跟着她,戴维斯随后;走了一半的时候,她扭头看了看我。
我犹豫着,纠结着:真的想和陌生人一起到陌生的建筑里面走上一遭吗?不过,有戴维斯在一起,她是警察,肯定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于是我也从栏杆下面纵身一跃,跟在她们后面。
说起后台,我就想起电影里那些肮脏的杂耍剧院。我瞥见一只鸟笼,一条羽毛围巾,镣铐,还有可能是个高空秋千的东西;穿过右边的一道门,再进入一条走廊;那两个女人穿着白袜子走在前面,走到一扇关闭的门前停下了脚步;此处音乐声更高。
到了走廊尽头,戴维斯四下望了望。“后门,”她嘀咕着;这是在说给我听,还是自言自语?她原路返回了几步:“里面什么情况?”她指了指闭着的门。
金发女人耸耸肩,敲了敲门。
一个大嗓门的女性声音答话了,说的是一连串我们听不懂的语言。无须翻译,谁都能听出话里带着怒气。
戴维斯用英语回答:“我是警察,太太;请开门!”音乐声戛然而止,里面突然变得非常安静。戴维斯的手伸向身侧。随后,门开了,缓慢地开了。一个女人探出脑袋:又是一个金发女人!头发麻花般高高盘起,蓝眼珠周围敷了厚厚的脂粉;东方样式的碎花袍,缠了条腰带,脚上是一双很大的粉红色绒拖鞋。
“Da4?”跟其他人一样,她也带着口音。
戴维斯亮出警徽。
我突然觉得,那女人退缩了一下;不过她动作太过轻微,也可能是我看错了!但不管怎么说,她很快就恢复过来,张开双唇,露出微笑,牙齿间闪出黄金的光斑。
“我在找一个刚刚进了这个——房屋的男子。”戴维斯描述了一下他的外貌特征。
“没有男人。看到了吗?”她打开门,然后靠在上面,在指间捋着腰带。“只有我们这些女孩。”她看到我后,笑容更灿烂了:“你个漂亮妞!想进来见见索菲娅吗?”
戴维斯说道,“她是跟我一起的。”
那女人翘起臀部:“没什么,我很性感;甚至有人邀请我去演电影呢。”
一股怒火直窜上我的脊背!戴维斯似乎依旧泰然自若:“太太,你确实知道自己是在跟警官讲话,对吧?”
索菲娅收起笑容,打了个手势,让我们都进去。最初在舞台上那两个女人一旦意识到戴维斯并不是来逮捕她们的,似乎就不再惊慌,她俩一起走到一张沙发那里,好奇地看着我们。
我继续留在门旁。
房间里七拼八凑地弄成了一个粗糙的化妆室,一堵墙上挂着两面盥洗镜,上面草草装了一排剧场灯;镜子下面是一个临时梳妆台,上面摆着发刷、唇膏和其他化妆品;衣服堆得到处都是——沙发上,椅子上,甚至地板上。一个墙角里放着满满一架非常暴露的服装,上面有许多小金属片、饰片和水钻。下面的一只架子上搁着十几双闪闪发光的高跟鞋。大部分服装破旧兮兮,架子上散发出麝香似的女性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