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会遇到些熟人,看见满车的草有些惊讶,“你们这是打算编草席子?”
姜笙也不反驳,笑着摆手,“拜个早年,新年好呀。”
对方也只能拱拱手,回句同喜。
距离年关还有两天,姜笙这次多割了些,自己都没地方坐,只能在车辕上盘着腿,身后是扎成垛的草,从车帘里露出来,颇有几分寒酸。
她性格大咧不在意,把缰绳交给姜三,托着腮看路边的红灯笼,看红彤彤的糖葫芦,看道路上穿金戴银的每个人。
路过四道街金饰店门口,她看见一对母女挑选了心仪的金簪,正在试戴。
那是对缠丝手艺的簪,上头用拧成麻花纹的细金丝缠绕出花鸟的形状,鸟儿嘴里衔着晶莹剔透的红宝石,整个造型精美中带着灵气,好看极了。
那个母亲仔细地簪进少女发髻,又为她整理平鬓角,才含着笑意道,“只有这般美丽的簪,才配得上我们承欢。”
少女娇羞地垂下头,似是欢喜,又似担忧,“母亲,祖母已经断了您的中馈,单靠您的嫁妆根本入不敷出,这样珍贵的簪,还是算了。”
“不。”她按住少女的手,“你既喜欢,买便买了。”
紫衣大丫鬟机灵地上前付银,留两人母慈女孝。
也就是这个时候,穿着简单的旧衣裳,身后是扎成捆的杂草,头上还顶着半片落叶的姜笙呼啸而过。
丰京城内不允许马车速度过快,两拨人有足够多的时间看清楚对方在做什么,看清对方是谁,看清对方身后。
琳琅满玉与杂草横生。
丝绸锦袍与旧棉衣裳。
慈祥的母女与呆愣愣的姑娘。
相似的大眼睛,不相似的温度。
廖氏握着金簪的手猛地一紧,原本平入的簪直接倾斜,刺痛了江承欢的头皮。
“母亲。”她惊叫。
廖氏才松开手,惊惶未定,“可有伤到?可有流血?”
江承欢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廖氏也没有追问,只是望着载满杂草的马车背影,似乎在想到那个犹如杂草一样顽强活着的小姑娘。
“母亲。”江承欢用口型呼唤,却没有发出声,只是不安地依偎过去,似乎想近一点,再近一点。
“母亲。”同样的口型,同样没有声音,这次变成了姜笙。
她疑惑地张嘴,尝试呼唤陌生又晦涩的词汇,却又在脱口而出的瞬间哑然。
明明跟祖母也就差了一个字,怎么区别就那么大呢。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