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扶风失笑,不着痕迹地收回手腕,“哪里那么孱弱,都是你们太过紧张,实际走上一趟才发现并不艰辛。”
“倒是这次的事情,我要跟许兄说声抱歉。”公子微微蹙眉,清瘦的面容上泛起歉疚,“是我没能看好王玉瑶,让她偷了信封逃至丰京,才惹出这些事端。”
理论上方家有心算计,谁也提防不了。
可也确凿是王扶风保存的信封,为这场精心捏造的谎言增添了可信度。
许默眉头微蹙,似乎想说些什么宽慰的话。
王扶风话题一转,抢在前头,“交谈会也并不是想趁此扳倒方家,不过是想要跟丰京的万千友人聊聊古今罢了。”
他话落,不等温知允探手把脉,不等许默继续劝阻,率先转身走出文昌阁。
王明宇紧紧跟随,如贴身侍卫。
留下许默眉头紧蹙,却也无可奈何。
接下来需要做的事情很多,比如安置远道而来的师长,又比如尽地主之谊,还要尽快平息代笔事件,并提防方家接下来的动作。
等到忙完这些,天色已经黑透。
王扶风躺在烧好银丝碳的房间里,身下是软糯的虎皮垫,身上盖着薄薄的毯子,抬手就能触及的地方摆着四方小桌,桌上是烫好的热茶,清香味萦绕鼻尖。
明明这里是许默的房间,可经过一番折腾,他自己都觉得有点陌生。
有些人生来就清贵,连带着房屋都能蓬荜生辉。
“扶风兄,我们多久没有这样闲谈过了。”许默坐在对侧,抚起宽袖倒茶。
温热的液体裹着醇正的清甜,是上等碧螺春没错了。
“不到三年。”王扶风接过茶盏,轻抿搁置,“时间过快又慢,一个人躺在王家大院里,感觉日子怎么都过不完,可猛然回神才发现,你们都走到了这个地步。”
当年为了孙玉继任安水郡守一事,忙碌到焦头烂额的兄妹们啊。
一个成为状元,坐上六品撰修官位,未来坦途可见。
一个领任皇商,生意越做越大,赚的钱堪比整个王家。
一个当兵领将,最新的信封里提及,在江将军的有意提拔下,做到了千总位置,肩比第三大队队长。
一个拜师太医,医术日渐出神入化,医馆名声鹊起。
一个身份矜贵,却仍愿意经营普通的作坊与铺子,永不忘初心。
剩下那个看起来最平庸的,实际上却是最不平庸的,身份来头大地吓人。
“你们让我看到了,身份高贵或者不高贵,只要努力就有可能。”他偏头浅笑,“高贵不会带来居高临下,平凡也不会让人自甘平庸。”
身份带来的阶层,金银带来的贵贱,似乎在这六兄妹身上消弭。
这源自于他们同甘共苦的经历,但更多的还是他们诚挚不变的内心。
“是姑姑告诉你的吧。”许默失笑,“有些事情在信封里提过,但终究没那么详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