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太太琢磨着,虽说顾杨氏私下来寻了她一回,说是自家儿子闲在家里好几年了,想帮着定国公府跑跑腿,争点跑腿的辛苦费便是。
不过她那不明白呢,顾杨氏给儿子寻差事是假,想趁机看热闹是真,她那好让夫家亲戚帮衬着,于是这事便耽搁了下来。
房嬷嬷毕竟是郭家出来的陪嫁,劝道:“这朝中大事咱们也不懂,不过好歹让人打点一下牢里,好歹让郭老爷住的舒服点才是,毕竟郭老爷也年纪大了,怕是熬不住啊。”
“哼!谁叫他要娶了那败家娘们,要是他警觉一些,也不会让那女人卖了一个又一个庶子了。”
也怪不得顾老太太忍不住埋怨起自个弟弟,虽说犯事的是郭母,但郭父做为一家之主,要是他一开始便注意到家里的孩子没的古怪,说不得也不会养大了郭母的心思,让她一卖再卖,最后和人贩子勾结在一起了。
顾老太太嘴上骂的虽狠,不过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那有可能当真做到全然不管,骂完了之后,还是让顾大管家带了吃食铺盖,去帮着打点一下在牢里的郭家人。
得了顾老太太的应允,郭氏这才安下心来,安安份份的回燕誉堂里等消息,她已经没了娘,不能再没有爹了。
不过她万没料到,顾大管家最后是苦着一张脸回来的,“回老太太、回太太,亲家老爷没了!”
“你说什么!?”顾老太太惊道:“怎么会这么快就没了?莫非是被人刑求致死?”
顾老太太恨的牙痒痒的,虽说她弟弟被去了职,不过她们郭家再怎么也是个官家啊!她爹更是曾经贵为阁老,应天府里的那些衙役怎么能把她弟弟活活刑求致死?
而一旁的郭氏早就泣不成声了,一个劲的说要去见郭父最后一面,又说要去衙门里问个明白,给亡父讨个公道,最后还是被顾老太太给喝止了,这才安静下来。
顾大管家摇了摇头,低声道:“倒不是被刑求至死的,郭老爷才刚进去没多久便就自尽了。”
顾大管家微微的叹了口气,怎么说郭老爷也是有几分自尊心的,郭母闹出了这事本就让他没脸见人了,如今郭家又被抄了家,一想便想不开自杀了。
虽是死的冤枉了些,不过这样也好,所谓一死百了,人死为大,郭父这一死,说不定落到郭家身上的罪名也能轻一点。
原先顾老太太对这个弟弟着实有几分不满,不过人死了之后,顾老太太也念起他的好了,当年老定国公走的匆忙,要不是有她弟弟帮衬着,她一个寡妇又带着两个幼子,那有那么好过。
她若非念着当年郭父出手帮衬之事,她也不会一力坚持聘郭氏为媳,好回报郭家一二了,那知道最后落到这么一个下场。
顾老太太又是感伤,又是抹泪,哀声叹气了好一阵子,连忙问道:“那其他郭家人呢?还有可让人给大老爷收尸了吗?”
郭家除了郭父之外,另外还有好些庶女呢,还有郭父的丧事也得好生安排才是。
说到这事,顾大管家面上露出一抹尴尬之色,“其他的郭家人还在牢里,小的已经让人打点过了,几位姑娘虽受了点苦,不过好在并无大碍,将养着几日便成了,不过大老爷……”
顾大管家顿了顿,尴尬道:“因为咱们去的晚了,郭老爷的尸体让人抛到乱葬岗里去了,老奴已经让人去寻了,想来不久之后便该有回音了。”
他们真的不是故意的,还不是老太太说不要管了,他们这才不管的,那知道不过就是晚了一点,那些衙役们便那么等不及的把郭老爷给弃尸荒野了。
一听到父亲被弃于乱葬岗中,郭氏再也忍耐不住的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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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氏是被一阵孩童的哭声给吵醒的,当她醒来之时,只见顾宏躺在她身旁,正饿的直哭。
郭氏早产,再加上她这月子并没有坐好,压根没有奶来奶孩子,一见儿子饿的厉害,当下便气的唤了奶娘过来,瞧着奶娘顶着一头乱发,衣衫零乱,也不知先前做了什么?
再见她手掌脏兮兮的也不洗手就想抱孩子,当下大怒,劈头骂道:“你是怎么顾孩子的?竟然让宏哥儿饿成这样!”
奶娘难得的脸红了一下,也是她今儿丈夫来探她,她一时高兴,便和丈夫多厮混了一阵,那瞧得小少爷正好这时候饿了呢。
虽是自知失职,不过奶娘还是嘴硬道:“也是小少爷太麻烦了,一般的孩子那有像小少爷这般时时都要喂的。”
说句不好听的,她们庄下人可没有什么坐月子的习惯,生完孩子不过才三、四天就得下地了,孩子不是抱着一起下地,就是留在家里胡乱喂些米糊糊便是,那有像定国公府里的孩子这么娇贵,略略饿一下都不成。
奶娘越想越觉得是小少爷太娇贵,忍不住碎碎念道:“小少爷也太娇贵了,一点子苦都受不成,这将来该怎么办啊!”
“什么受苦!”郭氏厉声道:“我的孩子是堂堂的定国公府的少爷,将来要继承定国公府的,荣华富贵享之不尽,那会受什么苦!”
奶嬷嬷吓了一跳,连连退了好几步,也自悔失言,不过她那性子偏生又是个不肯吃亏的拗执性子,虽然明知不该,但嘴上还不饶人道:
“我……我这话也没错啊,小少爷不过是幼子,上头还有哥哥,这继承定国公府那轮得到小少爷呢,况且那怕是定国公也不能说没吃苦啊。”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