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郊外,晏清宁带着晏家的一众人,正朝南边而去。
几十个人,只有三辆马车。
这马车,通体青布,十分简单。
就连马匹,也不甚健壮,行走间相对缓慢。
和晏家在朝为官时,所用的相比,格外简陋。
原本晏家人谁都不会看上,这样的马车。
可今时不比往日,若不是负责抄家的周少卿特意协调,恐怕他们连这样的马车都没有。
周氏作为辈分最高的人,独自占有一辆马车。
本是在正常不过的事。
奈何现今马车稀少,而晏家女眷众多。
晏清宁看着一个个,眼巴巴瞅着他的人,顿时头疼不已。
此去南边,山高路远,大约要花费两三月的时间。
他思索再三,硬着头皮向周氏协商道:“母亲,此次马车稀少,您同王夫人等,共乘一辆如何?”
周氏穿着一身灰色粗布衣裳,发间只插着两根银簪子,其余的东西全无。
没了锦衣华服的装扮,她满是皱纹的面容,看起来越发苍老。
她的身子,在晏清时和晏清宁兄弟俩的照料中,渐渐好了很多。
谁知一道圣旨,让她的神志变得混乱。
“我才是晏家的主母,她有什么资格,和我共乘一辆马车。”
周氏眉头皱的死死的,眼睛直直看着王姨娘,满是愤恨,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王姨娘到底比周氏看着年轻许多,她同样穿着一身妃色粗布衣裳。
这颜色在她身上,不但没有显得突兀,反而多了几分妩媚。
那发间只有的只是两根木簪子,明显不能和周氏的比,但她一颦一笑间,还是有两分风情。
难怪从前,她能一直霸占着老爷的宠爱,让周氏时常是又气又怒。
“夫人,您该醒醒了,青天白日的,还做什么梦呢,晏家早没了。”
王姨娘站在马车外,掀起帘子,神情不屑,丝毫没有将周氏放在眼中。
原来在府中的时候,她顾忌着晏清宁和晏清时兄弟俩,终归不敢明面上,和周氏对着来。
谁料,一朝风云变幻。
晏家瞬间从天子近臣,变成了阶下囚。
就是连中三元的状元郎,也一样被和离。
她在晏家几十年,对晏清宁和晏清时兄弟俩的脾性,不算是有多了解,但也知道个差不多。
此刻,若是晏清时在这里,她或许会忌惮两分。
可他留在了长安,跟着的是晏清宁。
比起晏清时,他多少显得优柔寡断了一些。
因此,王姨娘也不怎么怕他,另一只手用帕子捂着口鼻,眸光中的嫌弃分外明显。
“贱人,你竟敢这样跟我说话。”周氏坐在马车中,用手指着王姨娘,似乎气得不轻。
“晏家只是暂时败落了,老爷仍旧是陛下的重臣,迟早会重新回到朝堂。”
听见她的话,王姨娘也不甘示弱:“夫人,你我都是一样伺候老爷的,若我是贱人,你又是什么?”
“呸……我是老爷明媒正娶的,岂能和你和这个偏门抬进来的贱人一样。”
两位夫人,在路边的大树下,对骂起来。
激烈的动静,吸引了过路的行人,纷纷朝这边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