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以为食盐的收购和贩卖,应该分开。”
陈松声音坚定,眼神清明地看向姜初月,这位岁宁公主,他是听过一些传闻的。
宣王叛乱之时,是她力挽狂澜,颁布了震惊朝野上下的‘十斩令’,以此鼓励全军和全城百姓,生生守住长安。
这样的女子,并不能以寻常视之。
如今的这些想法,憋在心中许多年,他同知府大人不是没有提过。
可奈何他的上司,更喜金银之物,对这些朝政之事,并不怎么上心。
好在今日能够看到岁宁公主,他觉得是上天给他一次机会。
“哦,如何分开?”姜初月来了兴趣,神情慢慢专注,“你可仔细说说,若说得对,本宫上奏陛下为你请功。”
她话音刚落,知府崔胜德扭着身子,笑容谄媚地说道:“公主,关于这个食盐的收购和贩卖,应该分开一事,由臣来说比较好。”
“这本是臣的一些,不成熟的想法,素日里和陈铁使闲谈时,提过几句,因为尚在酝酿之中看,所以不曾和公主提及。”
“谁料,陈铁使有些心急,还望公主莫要怪罪。”
崔胜德说着弯腰行了一礼,肥胖的身躯将官服绷得紧紧的,让人不由得担心,下一刻是否会裂开。
可这些话,听在别人的口中,就变成陈松为了眼前利益,贪图他人成果,为自己邀功。
而他这个知府,则是深谋远虑,宅心仁厚,连这样的下属都能容忍。
“崔知府,这食盐的收购和贩卖,应该分开一事,怎么就成了您的不成熟的想法?”
陈松气急,嘴边的胡子一翘一翘,若不是估计公主在场,他要好好说道说道。
崔胜德笑眯眯地看着他,像是父亲看着自己不听话的儿子,声音不疾不徐地说道:“这件事,本知府同你闲谈那日,亦有别的同僚在场,他们亦可作证,你怎么能窃取别人的成果呢。”
“韩大人,张大人,魏大人,你们那日应当也听见了,可给本官做主啊。”
被点名的几人,相互看了一眼,又看向崔胜德,齐齐点头道:“是啊,是啊,那日闲谈时,我们也在,这的确是崔知府的法子。”
有人劝道:“陈铁使,你就不要冒领他人功劳了。”
“是啊,是啊……”
众人也跟着附和。
陈松一甩袖子,指着这些说话的人,面上露出失望之色,“你们一个个的,好歹也是读过几本圣贤书的,你们的骨气去哪儿了?”
“如此欺上瞒下,助纣为虐,迟早要出大事。”
“陈铁使~”崔胜德拱手向姜初月行礼,目光却是看着陈松,“公主在上,本官对你一再忍让,你别得寸进尺。”
“食盐一道,事关大齐国库,百姓存亡,岂能如此草率。”
说着,他的语气忽然变得语重心长,“本官知道,你在盐铁使一职多年,久未升迁,因此心存怨怼。”
“今日难得见到公主,本官知你动了心思,但你千不该万不该,用事关朝廷的大事,来为自己谋私利,这岂不违背了先贤之道。”
若不是事先调查了他,姜初月都要为他的这番话折服了。
一句先贤之道,既回应了陈松的话,又对他一顿讽刺。
真是好一张巧嘴,不去做说书先生,都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