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问一下昨天晚上长江包厢是哪些人在吃饭。”李如春说。服务员告诉她,昨晚的班不是她们的班,无法知道。李如春又急了,抓住服务员的手臂直摇,“你帮我问问,是谁值班,找她来。”服务员表示为难,上百个服务员,她找谁问去。
一个身着黑色套装、年纪稍大的女子走过来,看样子是领班。她了解李如春的要求后,用和风细雨般的职业语言和动作安抚李如春坐下,之后走到总台打电话。打完电话后,她走过来告诉李如春,昨晚值班的领班马上就赶过来了,请她再稍等一下。
无奈的等待中,李如春四顾餐厅的环境,想象女儿昨晚在这里吃饭的场景。突然一个念头生起,女儿的车不知道还停不停在这里?按说人走了,车应该也会离开,这是不用猜测的,可是她自己不由要这样去想。她忙问领班,“你们的停车场在哪,带我去看看。”
走进阔大的停车场,李如春一眼就看到了女儿的那辆奥迪。大概是女儿昨晚来这里的时间不算早,因而它停在了停车场靠边的位置,现在,昨晚停的车开走了大部分,而进来停的车又不多,它所停放的地盘空空荡荡的,只有它孤零零的盘踞,显得格外的显目。
对女儿可能会遭遇不测的担心,像一道闪电强烈地在李如春的心头划过,她差点瘫倒在地。女儿!李如春心里叫一声,哭了。她打电话给丈夫:“女儿的车还停在酒店,人却不见了,肯定是出事了!”
“也许她昨晚喝多了,开不了车,所以同学不让她开车,她坐了别人的车走。”吴定成仍不愿相信女儿失踪,在这太平盛世,一个人怎么会轻易失踪?
丈夫的话丝毫没能让妻子的心宽慰,反而使她更慌。“如果说她是坐同学的车走,为什么她的同学不送她回家?没有这个道理!定成,你快想想办法找人啊。”
王光明摸了摸口袋,拿出了奥迪的另一串钥匙,是昨晚上李如春叫他去接女儿时给他的。李如春急忙钻进车里,毫无头绪地翻找,希望能找出显示女儿去向的蛛丝马迹。车后座扔着几本杂志;一只手提袋,袋里装几件新买的衣服;还有一只玩具沙皮狗。副驾驶座前的抽屉里,也只有几盒CD;座椅背后挂着一袋狗食。这些,最多只说明她准备回家。一无所获的李如春心里越发感到空落落的,仿佛车里没有能显示女儿去向的物品,女儿也就人间蒸发了一样。静静!李如春抚摸着车座,又痛哭失声。
昨晚的领班赶来了,她找出了昨晚的订座纪录,上面留有订座人的姓和手机号码。李如春如大海中捞到了一条救命稻草,对领班感激涕零。
“是小陈吗?”李如春拨通了那个号码,是一个女孩子,“我是静心的妈妈,静心昨晚没回家,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没回家?不会吧!”电话那一头也很吃惊,“昨晚九点多钟,饭还没吃完,她说有点事,就一个人走了。”
李如春想起了昨晚女儿打回来的那个电话,难道那时候她就离开饭店了吗?她有什么事呢?有事为什么不跟妈妈说?她突然觉得女儿的内心世界有一只黑匣子,她未知的一个小空间。
“她说的事是什么事?去哪里她说了吗?她还告诉了谁?”像是有十万个为什么涌现在李如春脑子里。
“我也不清楚。当时她的手机响了,包厢里太吵,她就跑出门外接电话,后来她进了包厢,跟大家说,有点事先走了。当时饭也吃得差不多了,大家也就没有留她。”
她心头升起一团火,尽管她知道这团火升得没道理,也还是忍不住生气。她想你们怎么不留住她呀,大家聚会,一块去就一块走嘛,为什么偏偏让她一个人先走呢?但她克制住没让这团火冲出来。
“小陈,麻烦帮我找一下静心好吗?如果发现了她,不管她有什么想法,跟她说,妈妈在找她,一定要叫她回家;找到了她,马上打电话告诉我。”想了一下,她又说:“麻烦你叫昨晚上一起吃饭的其他同学也帮找一下。”
电话中小陈忙不迭地答应了。
李如春脑子里又起了一个问号,她再拨小陈的电话,“小陈,昨晚上静心喝酒喝得很多吗?”
小陈说:“好像喝了一些吧。”李如春忙插话,“一些是多少?”“十来杯总有吧,十多个老同学聚会,大家你敬我我敬你的,免不了喝得多了一点。静心好像很开心的样子,还主动跟人家碰杯。”
静心很开心?这个信息让李如春心里多少有些欣慰,但疑问很快又产生,她既然很开心,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会失踪?
李如春设想,静心平时并不怎么喝酒,昨晚是不是因为喝多了,所以没开车,打算打的回家,或散散步醒醒酒再回来开车?她是不是有可能醉倒在街头?天哪!
李如春又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她立即打电话给丈夫,“我估计静静喝多了酒醉倒在街头,手机被小偷偷走了,所以关机。她既然没开车,就不会走远,一定就在锦绣山河附近。定成,你叫全公司中层干部都不要上班了,一齐来锦绣山河附近找人。还有,去出租车公司问一下,有没有搭载过一个喝醉酒的女孩;还有去交警队问问,有没有什么车祸把一个女孩撞伤的。”
一、赴宴夜未归(3)
吴定成尽管对女儿的失踪很心急,但他想事情没那么严重,对妻子的大张旗鼓有些不以为然,妻子对他的怠慢很恼火,电话里向他咆哮,“如果女儿因为你的耽搁出了什么事,我跟你没完!”吴定成只得叫公司十几号中层干部全部上街找人。话说回来,如果静心失踪了,他忙来累去又有什么价值呢?静心是他的独生女儿啊。
几乎每过一分钟,都有人打来电话反馈,静心同学的、公司员工的、亲朋好友的。每一次手机铃声响起,李如春都不禁陡生希望,然而每一次接完电话后都是失望。一分钟前,心高高地跳起;一分钟后,却是重重地落下。十次、百次这样重复地跳上落下,李如春感到自己快承受不了啦,仿佛心脏每上下跳落一次,就像是铁锤敲击一次她的心房。
李如春又想起了小陈说的,静心离开酒店前接过一个电话。会是谁的电话呢?会不会是她男朋友的?前两天两人吵过一架,会不会昨晚他再打电话给她,两人又吵起来,然后她就赌气关了手机,离家出走?
“小陈,我是李阿姨,昨晚你打过静心的电话吗?”拨通女儿男朋友陈浩的电话后,李如春急不可待地问。
“没有啊,我昨天中午才跟她一块吃过午饭,现在我在上海呢,还没来得及给静心打个电话。我马上就打给她。”电话里,小陈不好意思地说。
李如春意识到小陈误解她的意思了,以为她责怪他冷落静心,于是说:“静心一个晚上都没有回家,手机到现在都是关机的,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小陈大吃一惊,“怎么可能?阿姨,我马上乘飞机赶回吉都。”
各种没有结果的消息让吴定成不得不焦急起来,可是他能做什么呢?上街找人、打电话问亲朋好友,想到要做的事妻子都在做。他唯一马上能做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不停地拨打女儿的手机。
几乎每隔几分钟,吴定成就拨打一次,一次次的“关机”提示并未能让他泄气而停下,反倒激起他的斗志。我就要一直不停地拨下去,看你什么时候开机!本来今天有几个客户要约见的,他也推脱了。心烦意乱的时候哪有心思谈生意。
拨打女儿的电话成了吴定成脑中最大的意念,手机时刻都握在手里,每一次拨完无果,接着又拨一次,没完没了;又仿佛拨打女儿的电话成了他的长征,只要没拨通,他就要一直不断地拨下去。
半天时间没到,一块电池的电就打光了,大姆指也摁得胀痛。
女儿啊女儿,你千万不要出什么事啊。一个晚上不见你,你妈妈都急得快疯了。女儿,你要是开玩笑,这个玩笑就开得太大了,这个玩笑不要再开下去了,开机吧。
吴定成心里默默地祈祷。他不断地设想这只是女儿一时意气用事耍性子,以此来减轻心中的压力和担心。
傍晚,吴定成回到家,亲朋好友们跟着一个个涌来了。大家七嘴八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