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有罪之人,被浸猪笼而溺毙,非比善终,如何顺利得入轮回?”阿秀平淡的说着,就仿佛在说一件外人的故事一般。
“可,可是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而且,而且那件事情你也是受害者啊!阎王爷难道就这么不近人情?我要是你早就满身戾气化作恶鬼了!”林玄子开始为阿秀叫屈,她是真的为这个无辜悲惨的少女感到可惜而不平,比起白若昱死后的胡作非为,这位阿秀姑娘的平静如水实在是可敬可佩。
“我也不是圣人,我怎么会没有怨气呢!”阿秀坦然一笑随即伸手指了指前方的小河道:“当年,我就是溺毙在这条河里,我的不甘,我的不愿都化成了这条河中流淌不尽的怨念,这么多年来,村里人都不敢靠近这条河……你是魂,你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这里的人都知道,这条河边特别冷,即便是冬天从不结冰却依旧可以冻死人,而且这里的孩子都知道,不能在这条河边玩耍,因为我的怨念会把在这条河边上出现人都拉入河中去……”
“啊……这……”
林玄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难怪来到这里后她会觉得特别的舒服,原来还以为只是因为水属阴的缘故,原来……
“那……这么多年,你就一直在这条河上吗?我是说,你的鬼魂……”
“不,我虽然在这河边集结了诸多怨气,但究竟不曾主动伤人,大约也是阎君念我可怜准许我转入阴司,只是每过七七四十九年我都需回到这里释些怨气,等到哪一天我将这里的怨念都消散殆尽了,也许我也就可以进入轮回忘掉过往重新为人了。”阿秀说到这里转头看向林玄子道:“再有几个时辰这一天就要过去了,这每一次的轮回对于我来说既是消孽亦是救赎,我终究是要为自己当初的一时愤恨付出代价!”
“不不不!你别这么说!想你这样想得开的人已经很难得了!比起那个白……”林玄子说到这里,觉得自己显然有些话太多了,她赶紧打住话头道:“我的意思是,如果我是你我,一定没你做的好!”
不想林玄子的刻意掩饰阿秀早就看得一清二楚,她随即笑道:
“你可是说白若昱?这么多年了,我与他也是同死不复相见,这七七四十九年的一劫是我的赎罪之日,却也是他劫难之时,只因他执迷不悟终不悔改。”
“这么说,你知道他在六平村做下的这些事情?”
“自然知道,只是我也无力阻止。况且凡事因果轮回终有定数,到底是这六平村欠了他一些,他的报复也算情理之中了。”
阿秀说到这里看了看日渐暗下来的天色对林玄子道:
“天色不早了,这河边的阴气虽已被我释去了一些,但到底没有化释殆尽,阳气散尽恐有反噬之力,你随是魂体却终究不是鬼灵,到底有所区别,不如早些离去,免得伤到魂本。”
直到阿秀提醒之时,林玄子方才觉得自己确乎感到了阵阵凉意透心而来,她一边对阿秀点头表示谢意一边赶紧起身准备离开,只是离开之时她又忽然想到了什么,随即转过身来对阿秀道:
“阿秀姑娘,你可是每四十九年才会到这阳间一次?”
“是。如何?”
“额,我就是觉得你好不容易来一趟应该去见见故人。”
“你可是说白若昱?我与他已不会再相见了,当初我两双双溺毙便已注定即便成鬼也再无相见可能。”
“额,我不是说他……我说的是你的未婚夫……他,你还记得吗?”
“他?”阿秀沉默了片刻,随即幽幽道:“原来他也已经不在人世了……”
第五十二章
“你这话说得算有意思了,这多过去多少年了啊!他又不是千年老妖精能不死吗!”林玄子觉得阿秀的话有些好笑,随即又补充道:“而且他也算是长命的了,我估摸着他死的时候大概得有一百来岁了吧!这人世上该看的也都看了,该吃的也都吃了,哪像你啊!年纪轻轻的,人生都还没来的及开始呢!”
林玄子虽然嘴上感慨着的是阿秀的不幸,而心里却又忍不住想到了自己的悲惨。
要论惨她可真是比阿秀还惨上几倍呢!阿秀虽然死的时候比她还年轻,可总归是有个白若昱对她一片痴情吧!而且说不定那个未婚夫老头当时也是为她好一顿伤心难过的,可自己呢……别说什么未婚夫了,连个男人都没看到!你说啥?苏彦祖?呸!他也算是个男人?斤斤计较小肚鸡肠毒舌毒牙,男人不该有的毛病他全都有!这种人就应该人道毁灭免得污染世界!你说慕天?呃,不提行不行啊!他就是块冰捂不热的冰块啦!我林玄子这辈子再也不会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了!还有罗飞……嗯,罗飞算是个好人了,可人家现在都是灵异协会的会长了,青年才俊前途无量怎么还会想到自己这个被陷在鸟不拉屎的山沟沟里莫名其妙当了鬼的倒霉蛋啊!还是别想了,想了心烦,拉倒!我林玄子这辈子不找男人了成不成!
林玄子心中怨气冲天,不觉搅动得周围的气场都开始不对了,一旁的阿秀有所察觉,赶紧再旁制止道:
“姑娘,你看你心乱不止,还是快些离开此处,不然被此河中怨力所缠可要走火入魔的!”
“怕啥!要真走火入魔了,我还巴不得呢!像白若昱一样把你们整个六平村搅得天翻地覆的不是也痛快!”
林玄子心中的怨气加上周围气场的推波助澜,林玄子开始心烦气躁胡言乱语起来。阿秀见之连忙将林玄子拽离河岸数米,随即又道:
“有些话我本不想多言,但你这般误解却又实在让我不得不言。白若昱并非是十恶不赦之人,至于他和这村子里的恩恩怨怨我也不便多说什么,只是你可知当年他来此究竟所为何由?”
“这我怎么知道!”
被阿秀拽离河岸的林玄子果然感觉心绪平稳了一些,她的注意力也转到了阿秀的话语上。确实,当年白若昱挖祖坟烧尸体的行径细细想来着实有些不可理喻,但那个白胡子老头又没有详细说明原因,现在看来这里面还是大有故事的呢!
“六平村是他的祖籍所在,他来这里名为扫墓祭祖,实为除蛊而来!”
“蛊?”
林玄子听到这里好不吃惊,蛊这个东西她自然是有所耳闻的,却不想这件事情和一向神秘莫测的蛊也会有关系。
“我们六平村世世代代生活在此,生老病死皆在此地,但众人却不知晓,我们身上其实自出生之时便已从母胎内带出一蛊,而这蛊只有生活在此地终生不离开便会无所感觉,而若是离开了本乡水土蛊毒便会发作……我从未离开此地至死也不知道这蛊发作起来究竟是什么感觉,但是白若昱他自小离家远飘海外确实深受此蛊困扰。据他说来,这蛊不发作之时毫无异常,可没到夜深人静发作之时却是周身如百虫撕咬般难受难忍,且蛊每次发作均要一个时辰,虽说时间不长但却足以让人筋疲力尽,而他的父母就是因为难忍蛊毒反复发作,很早便故去了。而他身上虽然蛊毒起初并不明显,但自成年之后却是越来越难以忍受,他是在父母旧日书信中得知身上之蛊由来,才会千里迢迢会到六平村的,为的就是除去蛊毒重获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