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是接,而不是娶。
毕竟这个时代,身份是一切的象征。
而渠华巷那位姑娘说到底也就是个商户的义妹,身份实在太过卑微,与总督府,门不当户不对。
即便有救命之恩,众人也不敢猜测他们这位两广总督会娶她。
最多最多,众人只以为会给一个贵妾的身份。
可这次,他们显然猜错了。
望着的一台台的箱子,鲜红的绸布,油光水滑的鸿雁,众人愕然至极。
显然没有任何人猜到,霍峥竟然不是以妾的身份迎玫瑰入府,而是以妻的身份。
他们这位两广总督,竟然想明媒正娶!
队伍渐渐远离,朝西边而去。
众人纷杂的议论声开始熙熙攘攘,而正在此时,一辆青灰色的马车从旁经过,听见了一切。
马车内,两个容貌相似的青年相对而坐,气氛格外的安静,甚至带着一些死寂,与外间喧嚷嬉闹的氛围,形成一种极致的差异。
靳思齐看着对面垂着头,满身黯然的少年,轻叹了口气,两根指节微弯,敲了敲壁沿,“快一些。”
“是,公子。”
驾车的马夫恭敬应了声,随即重重甩下马鞭,马儿吃痛,立刻甩起了蹄子,飞快跑了起来。
他们渐渐远离了喧嚣的人群,疾驰向城门而去。
暮岁的寒风浅浅吹起车帘,半垂着头的少年,侧脸的红肿掌印是那般的清晰。
见他始终沉默不言,再无了曾经的爽朗朝气,靳思齐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忧虑,“阿胤,你别怪爹。”昨日的事,终究是他鲁莽了。
若不然,一向沉稳儒和的爹也不会动怒打了他,甚至命他今日就和商会之人离开,动身去西北。
“…我明白。”
压抑沙哑的声音从喉间响起,靳思胤扯了扯唇,抬起了头,“昨日的事,是我的错,我不怪爹,也不怪任何人。”
靳思胤甚至应该庆幸,因为霍峥不仅没有当场将他打个半死,甚至也没有以公谋私,对他们靳府进行打压。
靳思胤该庆幸的,可他心里却控制不住的发苦发涩。
因为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玫瑰在后面压着,霍峥顾忌玫瑰,所以,他没有动他,也没有动他的家族。
只是,他选择加快了进度,去和玫瑰提亲了。
靳思齐看着他,有心想劝,可又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毕竟经过昨日栖梧所言,以及刚刚所听到的一切,都无一不表明,事情已然成了定局。
甚至,那两人还是两情相悦,互相爱慕。
而阿胤,从始至终都是一个局外人。
而一个局外人,又有什么资本去置喙呢?
毕竟,一直都是他没有看清事实。
靳思胤也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才会在昨日靳父勃然大怒命他离开时,没有拖延,而是答应了。
冬日的寒风很冷,靳思胤掀开车帘,最后望了眼西边的方向,唇角苦涩。
玫瑰,等我回来时,你也许早就成婚了吧。
马车渐行渐远,也将这个曾经张扬肆意的少年彻底送走了。
毕竟,少年人终将学着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