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尽渊只感觉肩头一松,随即他搭在她腰背的手被一只如玉的小手握住,抬起,随后放到了她的眉眼处。
而耳畔也再次响起了那妖女祸乱人心的声音,她说,“王爷,如今,你已经在看了。”
她纤细浓密的睫毛轻扫在他生茧的指腹,带起一阵痒意,酥麻入了心。
“好好记住我的样子,等你何时为我作出了最美的画,我便亲自为你起舞,到时,你会认出我的。”
芍药没有说自己为何用这种手段接近他,也没有说为什么不愿意让他见她?而是用了一种引导的方式,亲自加深他对她的一切印象。
毕竟,有时候解释并不能解决一切。
更何况,芍药的来历对于凡人来说犹如天方夜谭,即便邵尽渊知道,他也不会相信,就如同昨夜的那句妖女般,坚信她骗他。
甚至骗他还用同一种理由,那只会令他越来越无法相信她。
还不如,给他一个希望。
毕竟,她也到时候该见见他了。
闻言,邵尽渊默不作声,看起来异常的沉默,可芍药却能察觉到,他在看她。
仿佛想通过那条黑布深深的看透她,看透她的一切,就连被她引导轻轻勾勒着她脸部轮廓的指腹,也仿佛多了一分炙热。
良久,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床帏内响起,他说,“好。”
邵尽渊答应了。
这也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对她主动退让了一分,芍药笑弯了眼,极美。
这一夜,两人之间仿佛有什么产生了变化,可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变,一如往常。
天色渐亮,寅时过,床帷内安寝入睡的男子睁开了眼,他望着窗边微亮的天色,偏过头,看向了再次空无一人的身侧。
她再一次离开了,而他依旧不知。
邵尽渊掀开被褥,起身,冷声唤道,“来人。”
屋外下夜换班的忠良带着婢女走了进来,恭敬道,“王爷。”
“将外间的芍药搬进来。”
“…是。”忠良虽有些诧异,但身为奴才,最重要的就是听令。
不过当他看见架台上盛放美艳的芍药,还是忍不住心中惊叹,因为这花虽说养主院,但其实和后花园的花般,皆是野蛮生长。
可芍药是精贵之花,和后花园那些野花不同,在无人侍弄的情况下,竟然也能长得这般美艳,甚至无一分凋零之象,实在是难能可贵。
忠良将芍药重新摆放在了内室的窗前,半开的窗棱外,晨日的春风徐徐吹来,花盆内黛紫的花瓣如蝴蝶振翅般,翩翩而动,清淡的花香向洗漱的青年散去,越发浓郁了两分。
邵尽渊攥着巾帕的手一顿,偏过头,视线落在了桌上摇曳的芍药。
“啪嗒—”巾帕被随意搭在了银盆上,婢女连忙规整,随后在忠良的示意下,准备退下去,可也许是心底的好奇,她还是在快退下去前,偷偷抬起了眼皮,瞧了眼这几日格外有些不同的王爷。
因为王爷向来是说一不二的性子,可这几日,单单是对这盆清玉县主送来的芍药,王爷却莫名的怪异。
不仅送离又寻回,放置内间后,又突然命信公公拿了出去,可如今不过过了短短一夜,竟又突然重新命良公公放了回来。
这实在是令人惊奇。
不过婢女只偷偷瞧了一眼,便退了下去,自然也就没有看到邵尽渊望着芍药时那晦暗不明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