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简想到自己和霍之安在楼下的谈话,觉得应该不是什么激烈的打斗。
但两人赶到派出所,看到坐在椅子上正在擦鼻血的霍之安时,两人的脚步不约而同的顿了顿。
霍之安仿佛还深陷暴躁的情绪,他第一眼就看到两人身后的霍枫,空闲出来的手狠狠砸了一下椅子扶手,大声呵斥,“你来干什么?!你给我滚!”
霍枫冷淡地看着因为狂躁脸色通红的霍之安,轻蔑地吐出两个词,“鲁莽!低俗!”
听到霍枫的话的时越和江行简相互对视了一眼,江行简看出时越眼中的担忧,他转过身,拍了拍霍枫的肩膀,“霍总,您跟我出来一下。”
说完,两人离开了临时审讯室,整个屋子里只剩了警察,时越和因为狂躁被带上手铐的霍之安。
时越看看霍之安依旧流着鼻血的鼻子,叹了口气,转头为难的问身旁的警察,“那个…警察先生您能不能帮他解开手铐,我带他去处理一下鼻子里的伤口,我保证他不会打人了……”
一旁的小警察见他们进来的时候就有为霍之安打开手铐的意思,但霍之安突然爆发的这一嗓子让他又打消了这个想法。
看家属已经这么说了,小警察走过去用钥匙打开了手铐,还贴心的给他们指了指厕所的方向。
道谢后,时越搀扶着从椅子上起身的霍之安,这时才发现霍之安的腿上也有伤口,深蓝色的牛仔裤破了几个洞,有血丝从破洞的缝隙渗透出来,蔓延成了深棕色的痕迹。
沉默着带霍之安来到盥洗池前,时越让他扶着墙站稳,自己伸手试了试水流大小。
“来,低下头,把卫生纸拿出来,”时越的手上沾了些凉水,用胳膊肘碰碰霍之安的手臂,示意他弓着背,随后时越捏住了他的鼻子两侧,鼻血很快因为按压变得越来越小,“用凉水拍拍自己的额头和脸,用力小点。”
时越小时候经常会流鼻血,父母还活着的时候会用这种办法帮他止血,但是父母双亡后,时越只能尽力学着为自己止鼻血。
他每次看到鼻血的时候都会想到双亲还活着的模样,虽然已经面目模糊,那种感觉还是一直无法消散的。
大概几分钟后,时越才慢慢松开捏着霍之安鼻子的手,他看鼻血差不多止住了,就让霍之安自己再冲冲鼻子,自己走到一边开始洗手。
等了半天,却不见霍之安有动作,时越洗过手后转过身体,却猛然看到霍之安鼻尖挂着的那一滴不知道是自来水还是泪水的晶莹颗粒。
时越强迫自己忽略了他脸上的水滴,从墙壁上挂着的盒子里抽了几张纸巾,递给了霍之安,“擦擦吧,我等你。”
霍之安似乎有一瞬间的迟疑,他僵持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了纸巾,“谢谢。”他略带鼻音的道谢,忽然俯身向下顺势将时越抱在了怀里。
“霍之安你……”
“oga你让我静静!我现在很烦……”
感受到肩上传来被温热液体打湿的触觉,时越知道他大概是不好意思了,于是为了照顾他的情绪,时越没有推开他,只是让他安静的抱着自己,发泄着压抑的情绪。
站在厕所门外看到这一幕的江行简心里五味陈杂,他慢慢攥紧了手掌,总有种想冲进去把两人分开的冲动。
年轻高大又帅气的落魄富二代和温润貌美的贫穷oga,放在任何故事里,都是一段佳话。
江行简却不这么觉得,他丝毫没有危机感,在他看来,时越这只是母爱泛滥的表现,至于霍之安,也只是一个没人要的流浪狗罢了——两个流浪狗只能相互怜悯,却无法相互拯救。
调整好心态的江行简单手推开了门,远远地望着两人,挑挑眉,“出来聊聊?先把问题解决了再安慰也可以。”
霍之安对于打破自己和时越单独相处空间的江行简有些不满,他抽抽鼻子,红着眼眶点了点头。
时越用手指骨节帮他蹭了蹭滑下脸蛋的水滴,低声安慰道,“已经没事了。”
站在时越身后的江行简目光阴沉地看到这一幕,立刻走过去站在了时越身边,迎上霍之安的目光,“你父亲要带你回家,如果你不走,他会和你断绝父子关系,所以请你慎重考虑一下。”
“没有挽回的余地吗?”时越忽然开口,他很担心霍之安现在的心理状况。
江行简看着试图为霍之安离开霍家而周旋的时越,想到和霍枫的对话,决绝的答道,“没有。”
时越的肩膀塌了下去,他目光忧虑的看看霍之安发红的眼睛,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才能留住霍之安。
江行简揽住时越的肩膀,安慰道,“霍总说的是他必须住回家里,但是他可以随时去你那里玩,你们还是可以见面的。”
话虽是这么说,但霍之安知道,一旦自己回到霍家,再出来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霍枫会派更多的人监视自己。
正在霍之安思索着自己应该何去何从时,他敏锐的感觉到门口传来的目光,他猛然抬起头,看到厕所门口路过的几个身穿奇装异服,对自己呲牙咧嘴挑衅的小混混,霍之安想到他们可能还会找自己的麻烦,于是转向江行简,“我跟你去见爸爸。”
时越不知道什么原因促使霍之安决定回家,他张张嘴,却看到江行简对自己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