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冷禅哈哈一笑,道:“岳兄,请!”岳不群点了点头,缓步踏上台阶,躬身一揖,道:“今日我们比武夺帅,只定胜负,不论生死,左兄认为如何?”左冷禅冷笑一声,心道:“这岳不群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却是满肚子阴谋诡计、男盗女娼,甚么‘君子剑’?该当是‘伪君子剑’才是。”冷冷道:“虽是如此,但比剑夺帅,难免会有个意外,那时又该如何?”岳不群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若左兄不慎伤了在下,便是岳某命该如此,岳某绝不敢怪左兄一句。”左冷禅哼了一声,道:“若你伤了我,也是一般。”两人同时拔剑出鞘。
曲非烟心道:“这两人武功都算不俗,左冷禅的功力虽是高上一筹,不过毕竟前几日受了些伤,气虚体弱,倒也未必能稳操胜算。”望了东方不败一眼,道:“你看他二人胜负如何?”
东方不败淡淡道:“虽然如今看不出来……不过想必岳不群能够获胜。”曲非烟奇道:“为甚么你这么说?”东方不败笑道:“如岳不群这般的伪君子,此事若不是有十成把握,他又怎会冒着败坏声名的危险去做?”曲非烟略一沉吟,道:“你说的是。”此时台上二人已动起了手来。起初二人都使用的是各派的入门剑法,便如同以武会友一般。过得半晌,左冷禅见自己剑法均被岳不群挡开,不由暗自皱眉,忖道:“岳不群明明便是气宗的掌门,这几式剑法怎地使得像剑宗的一般?”哼了一声,骤然提身上跃,一招“天外玉龙”攻向岳不群顶门。岳不群右手上抬,挡开来招。他这一招使得急了,却是少了几分凝重,多了一丝轻佻。左冷禅“啊”了一声,道:“你这不是华山剑法!”岳不群面色一肃,持剑左劈,两人兵刃当地一声相交。此招一出,左冷禅那一式“天外玉龙”顿时便支离破碎,再使不下去。
左冷禅不由心中骇然,忖道:“他怎地好像熟知我嵩山剑法每一招每一式的变化一般?”又连施几招,却都被岳不群一一破去。左冷禅心中一狠,忖道:“想不到岳不群的剑法竟犀利如斯,如今还想藏拙却是不成了。”左掌当胸推出,岳不群猝不及防之下,剑势难转,只有抬掌相挡,只听见砰地一声,两人掌心已抵在一齐,左冷禅冷笑了一声,丹田内的寒冰真气狂涌而出。
岳不群神色一凛,面上紫气一闪,两人同时收剑,凝立不动。台下众人见二人开始比拼内力,竟似是不死不休一般,均是面面相觑。过得半盏茶时分,左冷禅忽然狂吼一声,闪身后跃,唇边一道鲜血涔涔流出,竟是已经受了内伤。
曲非烟不由怔了一下,心道:“论起内力岳不群应该比左冷禅差了一筹,为何落败之人竟是左冷禅?是了!杨总管在嵩山派的水源里下了毒,华山派众人来的较晚,却是未在嵩山派进食——杨总管此次却是无意间帮了岳不群一个大忙。”
(十四)意外顿生
众人见左冷禅手捂胸口,喘息不已,竟皆愕然。岳不群面上紫气渐敛,笑道:“如此这般,是否便算我获胜了?”左冷禅自觉内息不畅,急喘几声,怒道:“岳不群,你好生卑鄙,竟然下毒!”岳不群奇道:“左掌门你此言何意?我岳不群一向光明正大,又怎屑于做那小人行径?”
曲非烟听得此言,忍不住轻哼了一声。东方不败笑道:“好一个冠冕堂皇的君子剑!”曲非烟叹了口气,道:“杨总管怎地还不动手?这些人实在是聒噪地紧。”话方出口,却见一行兵士自山腰处行来,足有数十人,为首之人却是一名满面虬髯、身着参将服饰的大汉。曲非烟咦了一声,道:“那些似是官家之人——不知他们来嵩山作甚?”略一思忖,与东方不败对视了一眼,两人同声道:“莫非是田伯光?”
曲非烟心道:“想来定是田伯光将自己搜罗的嵩山派与元人勾结的证据直接呈给了朝廷——这些人赶在此时前来,却甚是不巧。不过为何杨莲亭未率人将他们拦截下来?”
封禅台旁的众武林豪杰见官兵前来,均是心中愕然。这些江湖中人平常虽对朝廷颇为不屑,不过若让他们与朝廷公然作对,他们却也是万万不敢的。江湖之中,刀头舐血,又有谁手上没有几条人命?此刻见官兵前来,众人或多或少地都生了几分心虚,均是暗暗思忖:“为何朝廷竟会派人前来此处,莫非是那位江湖朋友犯在官家之手了么?”玉玑子见左冷禅负伤,心中一动,忖道:“想不到岳不群竟然占了上风!我只须舒舒服服地做我这泰山派的掌门便是,管谁做这五岳派的总掌门?”见左冷禅身受重伤,无暇他顾,岳不群又负手望天,全无半分上前之意,暗暗叹了口气,抬步上前,向那参将打扮的大汉抱拳笑道:“不知将军到此,有何要事?”
那参将哼了一声,道:“你是这些人的首领么?”神色极是傲慢,玉玑子不由暗暗皱眉,勉强按捺了心中不悦之意,陪笑道:“我们这些人都是江湖朋友,哪里有甚么首领之说?将军实在是说笑了。”随手从袖里取出一只元宝塞入那参将手心。那参将却如同被火烫一到般收回了手来,冷笑道:“你们这些乱臣贼子的物事,我可是不敢收!”从身旁一名士兵手中的红漆托盘中取过一面黄缎,轻咳一声,扬声道:“圣旨到!嵩山派一众弟子接旨!”
玉玑子心中愕然,转首向左冷禅望去。左冷禅咳出了一口淤血,扶着身边的一名嵩山弟子勉强走上前来,皱眉道:“你说甚么乱臣贼子?我五岳剑派今日不过是在此召开武林大会罢了——”那参将冷冷道:“若不是乱臣贼子,你又怎敢穿明黄色的衣服?莫非不知道明黄色除皇族外他人绝不可用么?你们在哪里召开武林大会不成,偏偏要在封禅台?难道是想效仿宋太祖陈桥兵变、皇袍加身么?”随手将圣旨摊开,大声念道:“嵩山派左冷禅一干人等,与元人勾结,犯上作乱,图谋不轨,着参将周可义拿下收监,钦此。”念罢伸手一挥,喝道:“将他们拿下!”
左冷禅面色骤变,伸手便欲拔剑。那参将向后一跃,大声叫道:“你们这是要造反了?”这一声呼喊却是又尖又细,曲非烟愣了一下,心道:“这人的声音恁地奇怪!”仔细打量那参将容颜,见他面上虬髯竟似是用胶粘上去的,心中一动,忖道:“这人莫非竟是个太监?”却忽地听见东方不败低声道:“居然是他。”
曲非烟奇道:“你认识这名参将么?”东方不败嗤笑道:“他可不是甚么参将。你可听过东厂么?他便是东厂的厂公花玉锦。”
曲非烟愣了一下,忖道:“看来朝廷对此事竟是颇为重视,竟派了东厂厂公亲自前来,这位厂公打扮成这幅参将的模样,想必也是为了避人耳目——杨莲亭曾在朝为官,想来他也是认出了花玉锦,因此才并未上前阻拦。”心中一动,抬首问道:“我神教一向与朝廷无甚来往,你又怎会认得花玉锦?”
东方不败沉默半晌,缓缓开口道:“前些年我为寻那破除隐患的法子,除了去过少林寺,也去过皇宫。原本我只道以我武功,入紫禁城定是如履平地,未料到……哼,竟被这人发觉了。”曲非烟听到此处,忍不住嗤地一笑,道:“这花玉锦的武功高得紧么?连师父你也不是他对手?”东方不败瞥了她一眼,笑道:“当年他的武功却是与我在伯仲之间,不过那时我葵花宝典并未大成——如今他可不是我对手了。”
曲非烟微微颔首,轻笑道:“那他的武功倒也算是很高了。”东方不败淡淡道:“不错,便是方证和冲虚,恐怕也差他不止一筹,如今他亲自率人前来,倒是不需我们亲自出手了。”
众人见花玉锦指明了要擒拿嵩山派一干人士,均是面面相觑,过得片刻,一名江湖汉子当先叫道:“我可不是嵩山派之人!”他此言方出,众嵩山派弟子竟皆向他怒目而视。左冷禅冷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左冷禅行得正坐得直,你竟说我犯上作乱?哼!”他最后一声挟上了内力,众人中功力较弱者顿时被这一声震得耳鸣眼花,难过之极,均是想到:“左冷禅已受了重伤,居然还有此等功力!”
左冷禅只道这一声定可令官府诸人心生忌惮,孰料花玉锦竟是丝毫不为所动,淡淡道:“你便是左冷禅了罢?我劝你还是早早束手就擒的好——我已多年未曾动手杀人了,今日也不想为你破例。”左冷禅见他目中神光闪烁,心中一惊,忖道:“这人是个高手!我已然身受重伤,却未必是他的对手。”目光一转,忽然大笑道:“今日我五岳剑派已合并为一派,世上哪里还有甚么嵩山派?”
(十五)纵意逍遥
花玉锦皱眉道:“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