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血在外面,也在他的眼底。
上千个针尖大小的充血点同时在眼球上爆发,视界转瞬间一片猩红。
眩晕同时找上了门,天旋地转,无法控制。浑身忽冷忽热,却没有一滴汗水,所有的水分似乎都被饥渴的躯体所吸收。
他使劲闭眼,再重新睁开,猩红缓缓消退,前方只剩变化的黑暗。
宽广的黑暗中尽是猎物。每一个身上犹如火焰在燃烧,它们在他刺痛的眼底印下炫目的印迹。
他盯着这些放出光芒的猎物,眼睛胀痛,呼吸急促,喉头干燥烧灼,却吞不下口水。
我需要……
不知为何手中的剑被激活,橙色火光在沉暗的金属上闪耀。手臂上的血管和肌肉紧紧绷起,指节痉挛到发白,手掌死死握住剑柄,没法放开。
那些血在外面,也在他的大脑里。
此前,他的心跳虽然剧烈,但依然稳定,此刻却犹如参差不齐的曲折线。
神经在抽搐、悸动,心脏总是在猛跳几下后,就会暂时停顿一个漫长的瞬间。
那个瞬间,有人拉着他的胳膊,但被他甩开。
那个瞬间,有人朝他呼喊,但他听不清,声音在耳朵外面打转。
那个瞬间,他含糊地让那些人滚远,用他粗粝沙哑的喉咙,但没人听懂他的话。
冰冷的金属握在手中,力量在刀刃和肉体间互相传递,不断膨胀,伴随着愈发沉重的呼吸。
潜藏在他体内的力量需要释放,它埋得很深,根系庞大,它即是诅咒,也是很好的武器。
仰头猛吸一口灼热血腥的空气,他听凭力量的火焰在大脑中爆炸。
猩红的双眼陡然大睁,伴着雷鸣般的吼声他扑入黑暗,化作摇曳的火焰,化作流动的阴影。火焰在长剑上低吟,将猎物劈成两半。热血飞洒,被干燥的土地吸收,还有一滴落在他的唇边,恍如进献。
血红的舌头卷走那滴血。然后他哈哈大笑,朝着下一个猎物扑去。
猎物抬起一条胳膊做抵挡,随后被他劈断。细长如刃的前臂尚未落地,他已经反手劈开了无眼的头颅。鲜血洒入土地,鲜血被燃着火焰的剑刃灼烧,鲜血被他含在口中——
然后吞咽。
它们是猎物,一切都是猎物。命运早已注定,他会用刀刃一一落实。
逃吧!战吧!
都没有区别。
长剑从左侧曳向右侧,划出优美残忍的曲线,剑刃上的火光闪烁,所经之处支离破碎。
“杀……血……”
他长啸着,在火焰与阴影中长抒心中深沉的渴望。激烈残酷的战斗迎面扑来,温柔拥他入怀。
猎物们狭长而无眼的面庞在周围飘荡变幻,尖叫着、诅咒着。但它们的恨意只让他更加欢畅。长剑挥舞,荡平视野,留下破碎扭曲的肉块。
一道白影闪过,在他身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多么幸运,值得褒奖。
于是他砍掉它的前肢,扭住它的细长脖颈,张开嘴巴撕咬,以比野兽更野蛮的方式。
更多的猎物朝他涌来,它们狂呼乱叫,它们猛刺猛砍,它们的攻击如此粗疏和笨拙,这样的猎物毫无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