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顾鹤在椅子上稳如泰山,没有要站起来拘谨行礼的意思。
“朕看你是越发没规矩了,现如今整个盛京都在传,太子宠爱宦官,被迷昏了头,只专注于闺房之乐了。”皇帝皱眉看着这个最喜爱的儿子,对他表示出一丝不满,这事瞒不过这个皇帝。
闻言,顾鹤脸色未变,倒是后面的玉珏已经嘣一声跪在地上了,磕头就想请罪,但是被顾鹤说的话阻拦了。
“父皇儿臣身子病弱,也就这点儿爱好了,您也要剥夺吗?若是这样,还请父皇废了这太子名号吧,儿臣德不配位,实难当大任。”顾鹤这话说的毫无压力,原身最爱说的便是这种话,反而这太子之位越坐越稳。
皇帝身子强壮,近十年都不需要什么健康的太子来分去手中的权力,相反这样病弱谦虚的太子,要比旁边虎视眈眈的皇子更让他放心,况且生下太子的女人,确实他今生最为喜爱的女子。
“胡闹,这立储乃是国家大事,岂可儿戏,你暂且好好养着身子,若是那位府医是真有本事,能治好你的隐疾,朕还想抱孙子呢。”皇帝声音粗犷,眼底浮现出几丝笑意。
他是长得颇为粗糙,原身的长相没有一处是像他的,全随了他的美人母亲。
“父皇还是让三哥、六弟他们努努力、使使劲吧,您还能多些指望一点。恕儿臣无能,实在有心无力。”顾鹤婉拒道,眉目清冷,看在皇帝眼里,那股子熟悉感觉更加重了。
太子母亲是亡国皇后,原本是想要自缢的,但是被他救下,养在后院中日日被迫承欢,她是那般清冷桀骜的女子,从未给过他任何好脸色。
但是奈何实在美丽,他舍弃不下,直到她怀孕之后,她才因为腹中孩儿委曲求全了几分,但是从始至终对他无半点畏惧尊敬之感。
这就让见多了阿谀奉承,陡然遇见不受待见他的皇帝更是宠爱得不行,还许下她儿子太子之位,这才将她哄得不会见面就骂他了。
但是红颜薄命,被人害了早产不说,亏了身子缠绵病榻,最后死在儿子一岁生辰那日。
当时女人抓着他的手,第一次对他露出堪称柔软的神色,她让他好好照顾他们的儿子。
皇帝自然是满口答应,早在她生下孩子的时候便力排众议立她为后,立她的儿子为储君,这等宠爱在她离世前到达了巅峰。
思绪收拢,皇帝被这儿子的言论给气笑了,这个朝代喜好男子不算是什么稀奇事,只是很少有人会将男子摆在台面上来的,一般人还是会娶妻生子。
“圈养娈童便有心有力了?”皇帝好笑的问他。
顾鹤对上那双鹰似的眼睛,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温润的笑:“父皇说笑了,传言不可信,儿臣整日在书房苦读,哪有时间去享乐?”
他睁着眼睛说瞎话,面不改色的看着皇帝。
皇帝对着他冷哼一声,“你的事情还能瞒得过你老子?少给朕装蒜!太子妃贤良淑德,你要好好待她。”
顾鹤只是低头说好。
皇帝又留他喝了喝茶,吃了吃糕点,才安排步撵送他出宫。
马车里,顾鹤直接让玉珏也进来了,将人抱进怀里,看着那脸色还是雪白的人儿,忍不住笑道:“便这般害怕吗?”
玉珏直接软着身子趴在他怀里,抿着唇,一脸惊魂未定的表情,神情十分仰慕又难过似的:“那可是天子,奴才怎会不怕,而且陛下似乎对奴才很是不待见呢。”
“你勾着他儿子日日做坏事,他怎会待见你。”顾鹤捏着他的手,在他额前亲了亲。
玉珏抱着他的腰,仰着头亲他的下巴,然后小声的在他耳边嘀咕:“太子殿下待见奴才便够了。”
温热的呼吸洒在他耳廓边,让人耳根发红,搂着这纤细的腰肢,笑着说道:“今日都出来了,那便好好玩玩吧。”
玉珏往他怀里钻了钻,贴着他白皙的脖颈,自然是乖巧答应的,声音软软:“都听殿下的。”
街道上叫卖的声音四起,盛京之中无数宦官世家子弟,随便找出一个都可以称得上不可得罪的人物,但是在这盛京也是最纪律严明的地儿,皇帝便就在皇宫中。
谁都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这盛京的老百姓们便也不怕他们这些做官的,做生意的也不避讳这些有的没得。全都是不卑不亢,敞开门做生意。
顾鹤带着他去了一个酒楼,飘香酒楼。
玉珏扶着他下了马车,这是顾鹤第一次出门,看着那服饰古风各异的衣裳,恍惚间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烟火气十足的街道,小摊贩也是十分有序的做生意,到了楼上隔间,往下看去时,便瞧着拿着红艳艳的冰糖葫芦嬉笑打闹笑声清脆的孩童,又见做妇人打扮的女子正在酒坊卖酒。
若是在以前,女子抛头露面是不被允许甚至是会被唾弃的,但是新朝建立之初,便立下规矩,女子亦可如男子一般自立门户养活自己,只是要去官府立女户。
“殿下在瞧什么?”玉珏走到他身边,主动牵起他的手,摩梭着他手上的白玉扳指,顺着他的视线向下看去,却没有瞧见什么其他的异样。
“没什么,许久不曾出门,孤有些不适应而已。”顾鹤顺势和他十指相扣,神情淡淡,问他:“你可曾吃过冰糖葫芦?”
“尝过的,殿下想试试?”玉珏看着他,他对于这些口腹之欲的东西追求不多,他只是小时候吃过,依稀记得并不怎么美妙,有些太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