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在为这两件事奋斗,第一件事情他在二十岁那年完成,第二件事……他虽然成为了他人无法与之相争锋芒的巨星,却仍旧没能找到那个小女孩。
后来连那个小女孩的记忆也开始变淡,另一道身影强势地挤进他苍凉的世界。
直到刚刚,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就这么重合了。
阙北之站在暴雨中身体微微发颤,双脚就像是钉死在地上一样无法挪动半分。
他的脑子乱成一团,各种各样的想法、如洪水倾闸而出的记忆、还有一闪而过的某个念头,一切都像是缠绕在一起的毛线球越滚越乱。
只是现在的情形容不得他细想。
他脚步有些踉跄地朝着初妄莺跑去,一头光泽长发已经全都黏在身上,看上去脆弱又狼狈。
初妄莺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好不容易将少年和胖猫救上来后,又一阵狂风吹过,她手里的伞直接被吹折了。
那个少年既感激又害怕,他不断地对着初妄莺道谢,整个人在雨中瑟瑟发抖宛如一只灰色的小鹌鹑。
“谢谢你,我……我必须回去把猫带回去……不然的话……对不起,对不起我……谢谢你救我,真的谢谢你……”
他有些语无伦次,脸上的表情挣扎焦灼。
初妄莺看出他的为难,示意他快点离开:“你快去吧,不要耽搁了。”
看少年的打扮应该是小太监没错,在剧组里的地位怕是很低,说不定都比不上他怀里的那只肥猫。
少年深深地看了初妄莺一眼,又鞠了一躬,然后才消失在雨幕中。
大雨仍旧滂沱在下,初妄莺的头顶上却披上了一件外套。
她的手腕被另一只冰冷的手牢牢攥住,整个人被拉着朝着旁边的屋檐下躲去。
屋檐并不宽敞,阙北之挡在外侧,将侵袭的雨水挡住。
初妄莺脱掉披在身上的外套,有些莫名地看着他。
明明上一次见面两人还闹得不是很愉快,他对待自己更像是陌生人,今天却意外反常。
阙北之死死盯着初妄莺,眼中充斥着复杂情绪。
失而复得、后悔、痛苦、隐忍、嫉妒……
初妄莺读懂了其中的嫉妒,却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阙老师你这又是闹哪出?”初妄莺甩开他的手,冷声问道。
大雨天的以为拍琼瑶呢?
阙北之的手僵硬在半空,同时心脏仿佛深深被挖掉一块,空荡荡的。
他向来带着温柔笑意的脸上毫无血色,紧抿的唇似有千言万语要说,但最后却嚅动了两下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带着卑微和怯懦。
“道歉我接受了,现在我可以走了吧?”初妄莺看了眼大雨,突然觉得自己的话说的有些早。
阙北之仍旧死死挡在她的身前:“不,我为……我曾经做的那些事情道歉。”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初妄莺抱臂靠在墙上,“阙老师不能因为你长得像我喜欢的人就随便乱碰瓷,我们可不熟。”
她急着撇清关系的模样让阙北之又是一阵心脏揪疼。
“不是的,有一年过年你去过一个地窖给了一个男孩两个豆沙包子,你还说要帮他,还让他等你。”阙北之急急解释,什么光风霁月,什么温润如玉在这一刻全部碎裂,他就像是个好不容易找到家门口的孩子再次被赶了出来,“他一直在等你,还在找你。”
初妄莺看着他笑了下,表情就像是听到了什么新奇的故事。
阙北之才微微亮起的眼睛再次暗淡下来:“你还记得的对不对?你一定记得的……”
他的气势泄了大半,喃喃的声音就像是一遍遍在说服自己。
初妄莺当然记得,自己的邻居小哥哥有个悲惨的童年,她也的确在地窖里帮助过他。
只是因为身体原因外加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情,导致她那年过年百分之八十的时间是在重症病房里度过的,记忆也不是很清楚,等后来再想起来还有人等着自己的时候已经听说他被救了出来。
“看来这件事对阙老师很重要,既然这么重要还是不要认错人的好。”初妄莺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这就是一句真切的提醒。
但阙北之却听明白了。
他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开始寸寸结冰,将他的血管和肌肉扎得鲜血淋漓,又冷得透彻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