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车很快开到一个老旧小区外,停好车。进到小区后,找到鲁小树户籍登记的地址。这栋楼旧得看不出墙面原有的颜色,比装摄像头的出租屋还旧。楼里没有电梯,好在楼层不高,他们爬到二楼右拐,看到了鲁小树的门牌号。
眼前的防盗门是很“古老”的样式,没多少厚度,上面13的部分开着“窗”,镶着铁棍用于“防盗”,还有一层纱窗。这种防盗门现在已经很难看到了。从纱窗可以看到,防盗门里面还有一道木门,门上涂的是浅绿色的漆,有些地方已经起皮或脱落。从门的状况可以看出,房间里面的装修和布置也会很简陋。
俩人对望了一眼,心领神会,打开了执法记录仪。然后,李警官在防盗门上找了一下,没有看到门铃,只好抬起手,用指关节敲了两下门。每次敲门,整个门都在响,像要散架似的。破落的声音在楼道里回响,仿佛到了废弃工厂一般。
两人微微秉着呼吸,侧耳听着屋内的动静,里面没有一点声音。李警官又敲了两下,还是没有回应。
“可能没在吧。”李警官像是对童欣又像是自言自语地嘀咕着,“只能等等了。”
童欣将右手食指立在嘴边,示意李警官不要出声。她仔细听了一会儿,悄声说:“里面好像有人。”
李警官也立起耳朵听着,门里有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来到门口,随后响起一句懒洋洋的问话:“谁啊?”
李警官说:“派出所的,查暂住证。”
里面的声音说:“我是本市居民,没有暂住证。”
“那看下身份证。”
“真麻烦!”里面抱怨着,“等一下啊。”
接着,从脚步声听出,里面的人离开了门口,不知干什么去了。估计是身上衣服不雅,换衣服或者加衣服去了,也有可能回去拿身份证。
等了一会儿,脚步声重新走近,随后听到拧锁的声音,浅绿色的木门开了。
从竖着铁棍的“窗口”可以看到,木门里露出一个脑袋。窗口配铁棍,让童欣想到了监狱的“铁窗”。由于里面暗、外面明,从门外看不真切开门的人。
对方拿身份证晃了一下,然后说:“行了吧?”
李警官说:“看不清楚。另外,我们需要与本人对照。请开门,希望您配合。”
对方无奈,一边抱怨一边开防盗门。门一开,李警官马上将身子卡在门框处,这样对方即使想关门,也关不上了。
随后,李警官将门又推开一些,进了房间。童欣紧跟着走了进去,扑面而来的是臭鞋味和汗臭味混在一起的浓烈气味,熏得她差点背过气去。她强忍着,控制着自己没抬手捂鼻子。
适应了屋内的昏暗,童欣才看清对方的长相,他个头不高,没到一米七,看起来圆滚滚的。本就稀疏的头发没有梳理,显得乱蓬蓬、油腻腻的。满脸的胡子茬,没有清晰的边界,如野外的杂草一般。两条裤腿儿不齐,一条裤脚挽到膝盖下方,另一条在脚踝处。脚上穿着拖鞋,其中一只拖鞋裂了一道口子。
分不清刚进屋时闻到的臭味是他身上的还是房间里的。童欣想起刚查到这人叫“鲁小树”时,脑海里冒出一个词——玉树临风,她差点笑出来。这模样还玉树临风呢!看来不能从名字去臆想本人。
李警官将对方的身份证拿到手里,边看边问:“鲁小树,对吧?”
对方点点头。李警官没再说话,四下张望着,童欣也在观察。屋子里比走廊里还暗,尽管天花板上有盏白炽灯,但灯光昏黄,没把房间照亮多少。房间不大,像个大开间,一个柜子将房间隔成两间。从进门处向里望去,柜子里侧露出一截床脚,靠门这边放着一张餐桌,看样子里面那间当卧室,外面这间是客厅兼餐厅。
餐桌上放着一台电脑显示器,旁边堆了一堆乱糟糟的东西,有几个快餐盒和捏瘪的啤酒易拉罐,看样子是吃完喝完后懒得收拾。凭感觉,屋子里没住女人,是典型的单身邋遢男人的房间。
童欣想起刚看过的出租屋,与鲁小树的住处相比,一个又脏又乱,另一个整洁得多,看不出两个房子同属一人。当然,如果出租屋也这么脏,没人会租。
看这个“玉树临风”岁数不小了,不应该单身,说不定是离婚了。不过也可能没结婚,这种男人娶不到媳妇实属正常。
鲁小树满脸戒备地看着两人,随后摆出一副痞气十足的架势说:“行了!我的身份证已经核实了,请便吧!赶紧!”
李警官瞥了鲁小树一眼说:“下逐客令?我没打算走呢。”
“警察了不起啊!这是我的私宅,我有权赶你们走!再不滚,我可不客气了!”
李警官慢悠悠地将腋下的皮包拿在手里,拉开皮包的拉链。鲁小树不知他要干什么,紧张地后缩了一步。
李警官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展开后举到鲁小树眼前,说道:“看清楚了,这是搜查证。”
“我不信!我没犯法,为什么要搜查我家?我怀疑你们冒充警察!”
李警官说:“童警官,把证件给他看看。”
童欣掏出证件,亮给鲁小树看,鲁小树的神情立刻怯了很多,略带狐疑地小声说:“我没干什么啊……”
“今天我们接到报警……”李警官将出警任务简单进行了说明。
“切!”鲁小树故作不屑地说,“我不会干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