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了摇头,戚梧桐才缓了一口气。想来皇上对戚梧桐也是关怀有加的,不但让她独自住在了昭阳宫,大大小小的赏赐也是不断。
让我偏生了几分羡慕。
到了第二日,应去坤宁宫给皇后娘娘请安,一路上我见到了许多陌生的面孔,除了嬷嬷介绍过的几个先前潜邸的老人之外,剩下的都是皇上登基一年后一起选秀进宫的新人。
到了坤宁宫之后,宁贵妃坐到了一旁,挨着她一起的是淳妃娘娘,坐在皇后娘娘身前年岁更大一些的是荣妃娘娘,坐在荣妃娘娘身边的是陆昭仪。
皇后娘娘看着慈祥和善,我们行过了礼就连忙让我们坐下。说的也是一些到宫里之后,大家都是姐妹了,让互相扶持互敬互爱之类的话。
我听着皇后娘娘讲话,嘴上强忍着不要打哈欠,实在太困了,宫里嫔妃每天都起这么早去请安吗?每天……
宁贵妃忍不住瞪了我一眼,我立刻困意全无,端正地坐了起来。
皇后娘娘后来的话,我也是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终于听到,「没什么事,大家就都散了吧。」
回去的路上,戚梧桐虽不顺路,但仍要坚持陪我走回绛雪轩。
刚走了没多远,一个身穿淡绿色的身影从我眼前迅速闪过,没等我看清她的样貌戚梧桐便张口道:「那人是婉美人,选秀那日我碰到她了,想着与她说上几句,她连理都不理。」
回到绛雪轩之后,偶然听宫女们提起那位婉美人是与荣妃娘娘同住在华清宫。
荣妃娘娘是个与世无争的人,原本清静的宫里偏横生出来一个骄纵蛮横的人,荣妃娘娘言语中也提点过婉美人,但都毫无作用。
婉美人被召去侍寝之后没几日,皇上就晋她为婉婕妤。
合着整个六宫唯一能让她起些敬畏之心的也就只有皇后娘娘和皇上了?我心中对此人充满了疑惑,只叹道作死不长远。
几日之后,我与戚梧桐一同到坤宁宫中请安,我无意中瞧见了婉婕妤,她的打扮不同于往日。身穿一身淡黄色的衣裙,领口处绣着梨花,衣身上绣着大小不一的花纹,头上插着几支银簪珠翠。竟是比身边的荣妃娘娘还要艳丽几分。
皇后娘娘不改往日的温和面孔,提点着我们要尽心侍奉好皇上,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
说起来,皇上的孩子中皇子只有两个,大皇子是淳妃所生,二皇子是陆昭仪所生,公主只有一位,是皇后娘娘所生的嫡公主,只有六岁。
如今的皇上也不过才二十七岁,正值盛年。
回寝宫的路上我与宁贵妃一道,戚梧桐也跟在我身边。宁贵妃提起:「宫里前几日搭了个戏台子,得了空我也可带你们两个去看看戏。」
我与戚梧桐一同说:「是,娘娘。」
不出意料,婉婕妤还是会走在我们前面,我瞥了一眼贵妃娘娘,感觉到她脸色微变,似乎有些不悦。
宁贵妃拉着我,声音放大了说:「你说,这宫里刚开的梨花,还没欣赏几日就一夜之间全谢了,白白叫人可惜啊。」
婉婕妤停下脚步,低头看了看衣服上的绣花,又回头看了眼宁贵妃,转身向宁贵妃走来。
她微微向宁贵妃行了一礼,开口道:「娘娘有所不知,梨花的花期虽短,但总比没有花期的要好上千百倍。梨花尚可赏心悦目,您说是吗娘娘。」
宁贵妃扯了扯嘴角,眼里收起了不悦,表露出几分同情,「百花齐放,花落谁家。本宫觉得还是没有花期的更好。」
我心中不禁感叹婉婕妤性子太过刚烈了,方才那话明里暗里地说宁贵妃人老珠黄……
不过,太过刚烈总是没好处吃的。
不久之后,我的想法就被证实了。不过我没想到婉婕妤的处置会来得这么快。
听贵妃娘娘所说,婉婕妤的父亲中书侍郎严大人被查出许多勾结外党欲行不轨的罪证,此事来得蹊跷,却也是意料之中。
荣妃虽看着是个弱角色,她的父亲可不是,她父亲担任御史大夫一职,已经做官二十余年。而婉婕妤的父亲不过是刚刚被提拔上来的。
宁贵妃邀我一同喝茶,只当这是闲谈时打发时间的话,「婉婕妤的父亲下了狱,全家上下也没个好下场,婉婕妤也是被贬为庶人。有些人呐,得罪不得,这皇上也不喜欢性子太张扬的人,他宠谁也全凭兴趣。」
我懵懂地点了点头,第一次觉得前朝和后宫之间密切相关。皇上不喜欢太过张扬的嫔妃,自然也不喜欢张扬的官员。
道理是相通的。皇恩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却也是烫手山芋。
皇上召我去侍寝已经是三个月之后的事了,那是我第一次见他,缩在被子里只露了双眼睛,听到脚步声传来,我慢慢拉下了被子。
皇上却显得很从容,自顾自地坐到床边,摊开了手放到膝盖上,淡然道:「你叫什么名字?」
也许是因为害怕,我轻声回了句:「回皇上,妾身名叫何芷柔。」
他与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他不似描述中的那般威严,讲起话来也很随和,有一瞬间我好像觉得眼前的人,不是皇上……而是能与我同眠共枕,相度一生的夫君。
当然,这只是妄想。皇上有皇后娘娘,有东西各六宫的嫔妃。
自那次侍寝之后,我见皇上的次数屈指可数,皇上刚登基,要处理许多政务。偶尔闲下来也会去看皇后娘娘,陪着皇后娘娘去御花园赏花,赏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