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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靖直跺脚:“说你傻就是傻!你真以为,杀了个王大志,皇甫将军夸了你几句,自己就很了不起了?”
“才不是!校尉你看。”梁祯蹲在地上,先用佩刀在泥土上挖了一条坑,然后将一块小石头放在浅坑右侧,“这是沙丘,这是老漳河。”
邹靖蹲下身子:“嗯,然后呢?”
“沙丘离老漳河不过一里路,如果蛾贼在我军渡河一半时发动攻击,我军将毫无还手之力。”接着梁祯用刀在浅坑右上角斜挖了一条长度相差不大的坑,“老漳河在沙丘以北十里路处,会往东拐一个小湾。如果我军在那里渡河,蛾贼就会有所顾忌,就不敢冲出来与我军交战了。”
“还有吗?”邹靖点了点头,因为沙丘北面的空地确实比西侧要宽广不少。
“如果我军强攻沙丘,伤亡一定不少。所以,某建议,我军可以兵分两路,一路在沙丘北面列阵诱敌,一路在沙丘西面埋伏,待到蛾贼中计之后,再一举攻陷沙丘。”
邹靖眯起眼“哈哈”地笑了起来:“你小子,莫非是想学淮阴侯的背水一战?”
“正是。”
“可你想过吗?第一、周都尉是一军之尊,如此设计就等于让他身处险地。第二,若是诱敌之军,心志不坚,或是力有不遂,结果就不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了,而是置之死地而后死了。”
邹靖伸出手,狠狠地拍了拍梁祯的左肩胛:“我看你也像是个读书的。应该知道马邑之谋吧?”
“听说过。”
邹靖点点头,被胡子覆盖住的嘴角微微向上一弯:“那好,我问你大行令王恢是怎么死的?”
“自然是因为马邑之谋泄露,致使大军无功而返。”
邹靖一拍手掌:“错!打这仗可是武皇帝的意思,王恢嘛,出事前是武皇帝的刀,出事后,就是武皇帝替罪羊。小子,记住了谁出的主意,谁顶罪,也多亏解校尉打断了你。不然,要是周都尉真用了你的策略,成功了还好说,若是败了,第一个砍的,就是你的脑袋。”
梁祯被邹靖说得一愣一愣的:“校尉……您说的这些……真的……是真发生过吗?”
“啪”梁祯的脑袋上立刻挨了一掌:“老子活三十八了,什么风浪没见过?你小子也就二十出头,年轻人都一样,爱出头,以后悠着点。”
“诺,诺。”梁祯赶忙一口答应,然后身子往邹靖那一靠:“哎,校尉,你说周都尉干嘛一上来就问我郡望?”
邹靖扫了梁祯一眼“哼”了声,双手交叉一抱:“小子,你可知道抓了贼首,是什么功劳?”
“封侯!”梁祯脱口而出,因为他清晰得记得,原史中的皇甫嵩就是因为平定了黄巾之乱而封侯的。
“可不是,现在贼首就在沙丘。你这么急着跳出来,他们自然就会认为,你是想抢生擒贼首的功劳。”邹靖用脚将梁祯在地上画出来的浅坑都填了,然后猛地在上面一跺,“记住了,这生擒贼首的功劳,不是你我能吃得消的。”
“但我们来这里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早日平叛吗?”
“哼,平叛?”邹靖瞪了梁祯一眼,“你以为这是你我能干的事吗?实话告诉你,能干这事的,只有皇甫将军。你我要做的,就是执行命令。”
梁祯记住了邹靖的话,接下来的会议中,全程缩在墙角里,无论几个校尉吵得再激烈,也不再发一言,甚至也不再关心校尉们在争论什么。于是乎,梁祯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除了自己以外,那九个与会的司马,都坐得跟木头桩子似的,一动不动。看来心思也是全不在军事上。
校尉们争论了一整个下午,最后还是骑都尉冯芳摇着羽扇,胸有成竹地宣布了自己思考出来的方案:官军将在老漳河西岸挖土,在老漳河上填出数十条足够军士快速渡河的土路,然后再一鼓作气,将沙丘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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