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有些软了
豆蔻已被煮成粥
我给许知晚教礼的事情,大抵整个皇宫都传遍了。所经之处,太学课中,都拿着同情的眼神瞧着我。
曹锡梁戏谑着说:「三皇子,今日你的回头率格外的高啊。」
我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他立马知趣地闭上嘴,举手说:「当我什么也没说啊。」
今日正当早课,值课的陈太傅却久久不来,约莫过了一刻,才急匆匆地赶过来,看上去脸色却不太好,拿出经书也只是恹恹地读着。
尉龄坐在我身后悄悄地说:「知晚,你看陈太傅,怎么看上去脸色这么差,是不是生病了呀?」
许知晚也压低声音说:「我听说前日陈太傅的儿子因为醉酒,当街调戏良家妇女,事情闹大了,遭到了皇上的贬斥,所以他这几天心情都不好。」
尉龄啊地一声,说:「知晚,你好厉害,连这都知道,我在父皇身边都没听过。」
许知晚小声说:「那天我正好在街上,亲眼看见了。」
尉龄奇道:「不对呀,知晚,我怎么记得前天,你是在吴老夫子那里学礼呀,怎么会跑到宫外去了?」
许知晚说:「就是因为我偷偷跑出宫去,所以才会被吴老夫子送到你三哥那里。」
尉龄开心地说:「知晚,你可真是因祸得福啊。」
许知晚用更低的声音说:「尉龄,你错了,这叫万劫不复…」
「许知晚!」
陈太傅怒不可遏地用手指着她:「顽劣不堪!罔顾纪律,你给我站起来!」
「刚刚我上课讲的是何内容,你现在给我说一遍!」
17
陈太傅向来教学严厉,且为人骄傲自矜,不肯在人前过分的张扬喜怒哀乐。这次表情却愤怒至极,连带着面颊都被气红了。想必是听到了许知晚谈话的内容,而感到羞怒交加。
许知晚站起来,朝陈太傅作了个揖,不慌不忙地说:「夫子,您刚刚讲到的是中庸里的第十四篇,教导我们素位而行,安分守己。在其位,谋其政,不欺于上,不瞒于下,方是处世之道。」
曹锡梁在我旁边小小地惊呼了一声,道:「还以为她整日里不务正业,没想到还有点东西嘛。」
陈太傅也是微微一怔,大概没想到许知晚看上去不曾听课,却讲起来头头是道,但许是一口恶气还盘旋在胸口,便沉声道:「别以为你能说出来就洋洋得意,纸上谈兵不算什么,你说说,你自己可做到这素位而行了?!」
许知晚道:「学生以为做到了。」
陈太傅嘲讽地哈哈笑出了声,说:「一个被十余学士拒教的学生,居然在这里大言不惭地说自己做到素位而行,你这是如何敢说出口的,还请你教教老夫,也让老夫跟着学习学习。」
陈太傅笑得大声,连着太学班其余素日里调皮的学生也跟着大笑起来,许知晚站在一片笑声中,却微微一笑,毫不在意,陈太傅指着她越发嘲讽起来:「你看看你,连老夫都替你面上发红,你还好意思站在这里,我若是你,就早早地卷起铺盖,回家绣花去了!」
学堂里的笑声更大了,许知晚突然也跟着一起哈哈大笑起来,陈太傅怒道:「你笑什么!」
许知晚看上老老实实地说:「我见夫子笑,所以我也笑。」
此话一出,学堂上先是一静,而后猛然爆发出更大的笑声,陈太傅更是笑得前俯后仰,曹锡梁在一旁叹息着对我说:「刚刚还以为她原来是个聪明人,没想到却是比疯子还多一味傻,没药救了,没药救了哦。」
我说:「闭嘴。」
许知晚又不慌不忙地作个揖,笑道:「夫子,您说我不是素位而行,您刚刚又何曾做到呢。」
「您虽为夫子,却因为私事而迁怒于学生,此为失礼。学生认真回答了您的问题,您却借机嘲讽学生,此为失德。
因此学生私以为,夫子和学生是一样的人,」
「所以,夫子笑,我也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