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哥儿虽然之前过得苦,但以后跟着王氏过,好日子也就来了◎
“你先回家去罢,我与大哥去一趟里正家。”林启将何安然鬓角的一绺头发别在耳后,“早上的蒸饺还有剩的,我放在笼屉里了,若是饿了就先垫垫肚子。”
何安然应了一声,又问他:“你们去里正家做什么?”
“想请赵虎来咱家的工厂帮忙,先去提一提。”林启说道。
“哦。”何安然想了一下点点头。
赵虎是他们村里正的二儿子,虽不像他哥赵龙那般沉稳,但却是村里的热心肠,平日谁家有事都会去帮忙。人也踏实肯干,请来帮忙确实不错。
两人从工厂出来,看见张柔在院子里晾衣服后,何安然笑了起来,拍拍林启的胳膊:“那我也先不回去了,我找大嫂玩会儿。”
这次回来后,因为霍闲之住在他们宅子里,林家两兄弟很少一起吃饭了。他与张柔又都怀着孩子,平日走动也少,今日好不容易过来了,不如找她聊会儿再回去。
“行。”林启点头,也上前与张柔打了个招呼,之后才叫上林昭一起走了。
“今日怎么过来了。”家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张柔笑着问何安然。
“去工厂看了看,想着许久未见你了,便过来了。”何安然从木盆里拿起一件衣裳,晾在竹竿上,问道,“怎么这么早就去洗衣服了。”
张柔抿嘴一笑,脸却红了红:“自从怀了孩子,家里的活儿林昭干了大半,生怕我出什么事。可整日闲在家中更加憋闷,有时就去河边散会儿心,顺便听婶子大娘们聊天。”
“早上正是人多热闹的时候,我就顺便洗了两件衣服。这两日的衣裳轻薄,也不费什么力。”
也不知怎么回事,她的孕期似乎比别人更艰辛些,早期的害喜症状就有些严重,还是林启从县城给她带回些果子吃了后才好些。
可等肚子大了以后,腰腿也时常酸痛,林昭和她娘都格外小心,恨不得她每日一动不动地躺在炕上才好。
可她在家中待久了心情烦闷,别的地方去不了,小河边离她家近,便总过去溜达一圈儿。时间久了,与那帮婶子大娘都混熟了,每日早上都会过去聊会儿天,心情开阔了许多。
只是她觉得自己一个小年轻每日与那些爱说闲话的婶子大娘们混在一起有些奇怪,因此觉得不好意思。
未料,何安然听后没有笑话她,反倒眼睛一亮,问道:“那你知不知道何大伯他们家的事如何解决的?怎么我这次回来都没见过福哥儿?”
张柔没听他笑话自己,心里就松了口气。又听他打听何家的事,脸上露出几分得意笑来,这事她正巧听王婶说过。
招呼他进屋,先倒了杯茶水给他,自己又喝了两口润润嗓子后才说道:“他家的事我也是前几日听人说的,大家私底下都唏嘘许久了。”
“听说何家将刘氏连夜送回娘家后,刘氏就懵了。她只想着自己为何家生了儿子,腰杆子挺起来了,哪能想到婆家说送娘家就送娘家,一点儿余地都没留。”
“刘家的老老少少当时被半夜惊醒,正是迷糊的时候,稀里糊涂将人留下了,等反应过来时何家的汉子都走远了。”
“你看刘氏也能料想出来,教养出这样闺女的能是什么知礼的人家。”
张柔说着话,摇摇头,“她那两个哥、嫂子没一个善茬,见她神色狼狈,身上又没带一文钱,缘由都没问就拉了脸,直说嫁出去的姑娘过好过赖都与娘家没有关系,夜里就要撵她出去。”
说到这儿,张柔又叹了口气:“咱村的吴嫂子与她同村,正巧那日弟媳妇生了孩子,回娘家照看一晚。她说当时张家又哭又闹,周边的邻居都吵醒了。”
“还是张母疼惜她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劝说两个儿子,好歹等天亮再赶她走。只是你也知道,一旦留下,再赶哪是那么容易的。”
于是之后,刘氏就在她娘家住了下来。
只是她在闺中时性子就不饶人,说话办事总爱拔尖,又惯会在爹娘面前装模作样,两个哥嫂对她真是半分情意都没。
往常人家遇到这事时,娘家人还会送闺女回去,再说几句好话,劝着一家人继续过下去。可在张家,谁愿意为了她伏小做低去?
两个哥哥不愿意去就罢了,两个嫂子还时常刻薄她。她每日洗衣服、做饭也得不到半句好,饭桌上但凡多夹一口菜都能阴阳怪气几句。
就连那岁的小侄子,都对她颐指气使的。
到了那时候,她才知道自己以前有多不惜福。
而且时日久了,就连她娘也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急了就骂生了她真是倒大霉了。
她以往只知道自己娘吝啬,从娘家回去时从来带不走一根布条子,未料吃了她几日饭竟能让她骂成这样。
当下哭着从怀里掏出那日被送回来时头上插的银簪子,以为给了他们就能理直气壮地住两日。谁知真就是两日,两日后又恢复了原样。
她本就觉得丢脸不敢在村中走动,每日挨了骂就站在院门口偷偷抹眼泪,盼着何安林或是何家的人能来问她一句,无论是让她做什么也好,只要让她回何家去就行。
只是眼瞅着过了一个多月,何家的一丝衣角都没看见。她一边抱怨何家心狠,一边又想自己儿子想得心中发疼,这样的苦日子实在是熬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