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句话便惹得他大笑起来。
实话讲,我并不是很喜欢他坐在我的对面,这阻碍了我的视线,我喜欢来这里,完全是为了那张桌子。其次,他身上有一股不算很好味道。大概出海久了的人,身上都会有这样的一种气味。
他很快便吃光了土豆,喝干了那一大杯烈酒,而此过程中,我只轻轻地呷了两口淡淡的咖啡。他的出现无疑破坏了原有的气氛,就如同在圣教堂里人们做礼拜的时候,大声地讲着粗话一样。
看见他站起来的时候,我以为他要离开了,但很快,高兴的心情又不见了。这男子没有向门走去,而是站在吧台的边上又要了两杯双份量的龙舌兰。
来吧,看样子你也没什么可做,在船上的货物卸光之前我也有的是时间,喝一杯怎么样?
我接过他递来的一杯龙舌兰,心里对于刚才种种不礼貌的想法感到一些羞愧。
我不是第一次喝酒,也不是第一次喝龙舌兰,但是却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可能连一半都没有喝光,我就没有什么意识了。
我像是做了一个梦,好长的梦,隐约间,我只能记得梦见自己好渴,拼命地找水喝,却又怎样也找不到,最后就要崩溃的时候,突然出现一个人,喂了我一口水,此后,便什么也不知道,很死地睡去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很晚的样子,我依然能感觉到那剧烈的头痛,像是要炸开了一样,看来那杯酒的威力还真的不小。
我记得那个随身的皮质口袋里有一小瓶头痛药。我总是带着它,并时刻保持着它有半瓶以上。这算是母亲给的礼物,我患有遗传性脑血管痉挛的病症,这会儿大概是又犯病了。
这该死的头痛使得浑身像泄了劲一样,我无法在短时间内靠自己的力量坐起来,只能尽量地伸手向床边摸去,但是并没有碰到任何东西。很奇怪,平时我就把那个袋子放在那里的,怎么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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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白天的时候应该是醉着回来的,自己并不能记起什么,那袋子或许在店老板那里。
这是一个老式的家庭旅店,所以根本不会有电梯。我只能一只手扶着楼梯把手,一手用力地按着太阳穴,一步一步地向楼下挪去。
木制的台阶发出咯吱的响声,像要裂开一般。我尽可能地放轻脚步,一来是我并不认为这楼梯有多么的结实;二来是因为我只知道现在是夜里,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刻。如果是半夜就寝时间的话,我可不想吵醒那些正在熟睡的人们。我总是希望给每一个见过的人都留下好印象,所以不想被投诉。
走廊的灯光十分的灰暗,而我正在忍着剧烈的头痛往下蹭。一时间,莫名的孤寂感悄悄地袭来,使我感觉到这小小的楼梯间是多么的冷漠空旷,那阴暗的楼梯,像是怎么走也走不完。
还剩下最后一组阶梯的时候,我看见店老板正站在下面的缓步台处微笑地看着我。他还是穿着那件红色的羊绒上衣,灰格子裤,嘴里咬着一只烟斗,并戴着一顶福尔摩斯的帽子。这条街上至少有十间这样的家庭式旅店,我之所以选了这一家,就是因为店老板的这身装束。
我就知道是您。
为什么?
因为只有您是踮着脚,慢慢地下楼梯的,生怕吵到其它的客人,却不知这样走路会使楼梯发出更长时间的噪音。
哦!原来是这样。
被他这样一说,我只好忍着因为颠簸而带来的雪上加霜的头痛,快速地走到他的面前。
是为了您的东西是吗?
是的。
他一边说着等等,一边走到柜台那里。我试图询问我是怎样回来的,店老板的回答声是在柜台下面很深处传来的,像是今天有很多人来寄存行李的样子。
是三个孩子送您回来的。
三个孩子?
是的,两个架着您,另一个孩子拿着您的东西,我想把这东西给您送上去的,但是您知道,这种雨天,我的腿总是会疼的。所以只能麻烦您自己了,哦,找到了!
正当我为终于可以摆脱头痛而庆幸的时候,却只见店老板从柜台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大铁箱子。
给您!这很重,是新买的古董箱子吗?之前可并没有见您拿着它。
是的,我没拿过,因为这不是我的箱子。我的行李只是一个很小的皮口袋,里面只有几样小东西,绝不是这大家伙,您是不是记错了?
不可能,这么有特色的箱子,我怎么可能记错呢?
想想这店老板说的也有道理,再争执的话也没有什么用处。
您说得有道理,也许是酒吧里的人或是那几个孩子搞错了,我现在去看看有没有人已经在那里贴上告示之类的东西。
现在?不,现在已经打烊了,我劝您还是早一点睡,这样不至于耽误您明天的行程安排。
我顺着老板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个中世纪的木制古董挂钟,上面的指针已经摆出了鲜明的直角,天啊,已经是凌晨三点了,我是应该睡觉了。
这时来客铃响了起来,一男一女拖着五只巨大的箱子走进旅店,箱子上面的机场托运条还没来得及撕下去。
老板一边走过去招呼他们,一边对我说:
厨房的冰箱里有牛奶,您放在微波炉里热一下就可以喝了,免费的,我请客,这有助于您的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