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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知好歹151(第1页)

阴暗潮湿地地牢中鼠虫横行,散发着恶臭,夏绾以口掩鼻却还是难以呼吸。地牢的最深处一南一北有两个大铁笼,各关押一人。他们衣衫整洁面色红润,与这其他衣不遮体皮开肉绽的犯人有着天壤之别。

舒桓之端坐在铺满干稻草的榻上打坐,眼前的食物用了大半,还未来得及收走,听到脚步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夏绾展颜一笑,命人打开了牢门:“舒公子,王爷命本王妃救你来了。”

舒桓之面色微怔,很快露出了平日里惯常露出的灿烂笑容,感激涕零道:“可把王爷和王妃盼来了!”

夏绾嘴角抽搐了一下,再掩住了口鼻,向身边地人吩咐道:“还不赶紧将舒公子请出去沐浴更衣好生伺候!”

众人忙中有序地行动起来。桓之瞥一眼对面的铁笼,那里关押的是祁国的圣父,见他要出去,困兽一般在笼中不停地奔来奔去,大喊着:“我是圣父,快些放我出去!”可是,无人回应他。

青楼送客地马车慢悠悠地在门口停下,戚巽立刻迎了上去。先出来的是两个面容姣好的女子,之后是李雨,最后才是蓁蓁。戚巽仿佛有满肚子的话要说,一双鹿眼在白雪和橘色的灯笼映衬下闪烁着急切的光芒。

蓁蓁闻到院子里飘出来的汤药气味,道:“先给姬楼将药服下,再照我说的做吧!”

李雨扫一眼戚巽,对蓁蓁道:“好歹多穿点。”

戚巽一听赶忙将自己的披风脱了下来,蓁蓁接过却没有穿,顺手又给他披上,还扣好了扣子:“别推辞了,你这身子骨还不如我,受了风寒可不是闹着玩的。”

戚巽怔怔地看着蓁蓁,心里急急地暖了一阵。雪虽小了不少,但这会儿又下起了雪粒,砸在脸上隐隐得疼,他放弃了与她赏夜雪的念头,提着灯笼带着她又回了宅子。

两人漫步在院中,戚巽一双眼睛不时地瞄一眼蓁蓁。蓁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极少见她这样,停下脚步,忍不住问道:“很棘手吗?”

蓁蓁看向戚巽:“以你之见呢?”

戚巽左右看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默默将蓁蓁引进自己的房中,为她斟了杯热茶。她抱在手中暖着手,却没喝。

“还是不放心,你走后我撒出去了几个人。往往酒肆、青楼、赌场那些地方是消息最多的,虽然说这些消息真真假假,但还是可以一听。”

蓁蓁抬头看向戚巽:“祁国皇室的事?”

戚巽点点头,压低声音:“说是国主时日无多了。”

蓁蓁一惊,也压低了声音凑近戚巽:“可靠吗,如此严重的事必是会瞒得密不透风怎会传出?”

“所以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你,怕消息不实打乱了你的计划。”

蓁蓁撤回身子,联想着近些日子发生的事,倘若以祁国国主病重为前提,似乎很多事情便说得通了。想到此处,她猛地站了起来:“快,看好姬楼!”

戚巽赶忙安抚蓁蓁:“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

蓁蓁又坐了回去,发了片刻的楞,神游一般地喃喃着:“戚巽哥哥,你说,王爷和王妃不睦是不是假象?”

戚巽被蓁蓁的这一声“戚巽哥哥”唤得心中一颤,忙掩饰了,问:“此话怎讲?”

“倘若从头到尾就是此二人的阴谋呢?先不论是为了皇位还是世子,皇太弟事件一出,王爷便被发往封地,他们以不睦为由打消皇上和大臣们疑心他与祁国勾结的目的,待回京之后设法栽赃给舒家,将他们推至风口浪尖,一来转移视线,二来,倘若将桓之控制住,那便等于控制了舒家军的兵权。”蓁蓁再次看向戚巽,“你那善妒又贪恋权势的姐姐也被王爷算计了。”

戚巽的脸煞白,在蓁蓁提到舒家的那一刻,他便已经想到了:“如此看来,皇上派王爷王妃祁国省亲,目的一是为了加深两国关系,二是救回舒公子。皇太弟事件让我姐明白,在永乐国,最能威胁到她地位的只有逸王爷,她这些年大肆夺兵权都比不上‘皇太弟’和手中的世子稳靠,所以才有了乌山之炸,想借此挑起事端,最好那暴虐成性的国主一怒之下让这位好女婿再也离不开祁国。只是,她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国主如今已是强弩之末,已无暇顾及。”

蓁蓁仍旧思索着:“我还在想,或许国主病重的消息早就传到王爷和王妃耳中,不然怎么会如此凑巧,偏偏皇上在那个时候让他们省亲。”

“他们想知道不难,皇上让他们省亲的节点的确蹊跷。”戚巽突然想起了什么,“你是不是也怀疑后宫和大臣中有王爷的人?”

“有他的人不奇怪,只是,这人的分量应当极重,不然以皇上谨慎的性格怎会安心放他们省亲,他们勾结的风险远比救舒桓之的风险。”

“有道理。”戚巽连连点头,而后笑道,“你这般不避讳我,我心里真的很高兴。”

蓁蓁从杂乱的思绪回过神,冲戚巽弯弯嘴角:“戚家的血再如何心术不正再如何贪恋权利都是在自己国内争,容不得别国来犯。”

戚巽哭笑不得:“你是有多恨我姐?”

“她杀了我父母姐姐,我不该恨吗?”

戚巽地笑僵在了脸上:“他们说你不知喜恶。”

蓁蓁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才回答:“但我知好歹。”

戚巽三步并作两步,想抓住蓁蓁,临了却又胆怯了,又不甘心将到嘴的话咽下去,便拉住了她的袖子,“那你也会恨我吗,她是我姐姐。”

蓁蓁看着戚巽小心翼翼的样子,突然想起来他似乎总喜欢用这样的眼神看他,像欠了她什么似的。她是个恩怨分明的人,这一点还表现在血缘上,尽管他们是姐弟,一母所生,但在她的眼中,他们就是两个完完全全毫不相干的人。她知道,她的想法又与普通人相异了,倘若将这样的话讲出,不止不会被人理解,还会让人加深她是异类的想法,所以不可说。可是,该内疚的人是她,她看不得他用这样的眼神瞧她,这让她那无法感知感情的心里泛起一丝她无法理解的东西,不好受。

蓁蓁说:“你们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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