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不欠他什么!
或许在世人心目中,她仍是个淫秽的女人,但在他面前,她根本无须愧疚!
是他造就了她如今这样不堪的境况!
原来,这些年,她爱的跟恨的竟是同一个男人!多么的讽刺呀!
他们就这样各据一角坐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室内静得只听见他俩的呼吸声。
终于凌洛风抬起头,嘶哑着声道:“刚才听干娘说这事时,我曾暗自发誓要将欺负你的人渣碎尸万段!小瑶,你可是要我这样?只要你说一声,我绝无怨言!”
连君瑶浑身一震,抬首对上他交集着痛苦、自责、愧疚的脸庞,急声道:“不!不要!我没……没要你这样!”
凌洛风深浓的目光凝定在她毫无血色的小脸上,半晌,才轻声道:“你还是一样的善良!”他把她抱起来,让她躺下,自己也跟着钻进被子里搂住她。
连君瑶僵着身子躲避,“我,我想去和小桐小巧……”
凌洛风止不住苦笑,却更坚决地搂紧她,“既然你不要我的命,那我就用这条命来保护你!”他低回着声音续道:“放心睡吧!我答应你,这辈子,除非你愿意给我,否则我不会再强迫你了!”
隔了许久,他又在她耳畔徐柔低语:“小瑶,我会给你时间原谅我。终有一天,我与你会是真真正正名副其实的夫妻!”感觉到她浑身震了一下,他握住她的小手,与她十指交缠。
“相信我,咱们会快快乐乐地过一辈子!”
第十章
凌洛风驭着疾风在黑夜里狂奔,无法遏止的锥心之痛聚集在胸臆间。
不知不觉中,来到西香楼外,他想起她凄然绝望地在这里度过了一个月,然后他无情的羞辱逼她走上了绝路。
仰天悲吼了一声,他跃离飞奔的马背上,在半空中狂乱地击出数掌,几棵竹子应声而倒。
仿佛要回应他似的,天边蓦地响起一记闷雷,暴雨随之骤然而下。
也是在相同的雨夜,他强占了她,令孤苦无依的她在伤心欲绝的情况下仓惶无助地在雷雨中奔逃……
她凄苦地告诉他她的身子脏了……绝望地求他休了她……
纤弱的她怀着他的孩子彷徨无依地走向茫茫前路……含悲带苦地为他扶养一双小儿女……
柔弱孤单的她受尽世人的白眼和欺凌,暗中不晓得吞下多少的血和泪……
而这一切竟全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全都是他!
蓦地,胸口一闷,一口腥浓的鲜血自他口中喷出,染红了白缎罩衫,但挥出的手劲依然气势不减!
她悲伤哀绝的小脸在他脑海里盘旋,撕心裂肺的悲泣声在他耳朵里回旋……
为什么会是她?为什么要是她?
他情愿摧毁世上的一切,也不愿伤害她啊!
正在巡夜的清叔,耳朵灵敏地听见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嘶吼声,那凌盖雷雨声道吼声恍似受伤极重的野兽所发出的。他的心一凛,忙策马循着声音寻过去。
来到西香楼的附近,入目的景象令他骇然惊呼——“少爷!”
只见满目苍夷,一片竹林被击倒了大半,少爷在雷雨中施展轻功飞奔疾走,只是全乱了章法,倒好像是只被困住的野兽,身影飘来荡去仍困在竹林中心,一身的白衣全被鲜血染红,狂乱的击掌方式……
这分明是走火入魔了!
清叔大惊,忙腾起身躯飘到再度口吐鲜血的少主人身旁,快速地伸手封住他的穴道,随即提起他往勒大夫所住的舒云阁狂奔而去。
次日,连君瑶醒来时,天仍下着雨,听小青说,这雨原来下了一整晚,还打了好几声雷。许是昨晚的一番折腾将她整个掏空了,她竟毫无所觉地一觉到天明。
至午后,连绵的大雨才稍过,就来了两个叫她喜出望外的客人。
她忙放下手中的经书惊喜地迎出门,“娘,小智,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李大婶抱住两个扑过来的孙儿,边笑着,边答道:“是少庄……洛风坚持要留我们住下来,他要我们往后就长住在东园里,好跟你和小桐小巧作个伴。”
“是啊,姐!少爷……呃,大哥还说要我过两天先跟在裴总管和清叔的身边学点做生意的基本道理,以后他再亲自教我,让我跟在他身边。”小智兴高采烈地说完后,才发觉姐姐一脸困惑,又腼腆地解释道:“大哥说,虽然我叫他姐夫也是一样的,不过他说往后就叫大哥好了,他会对外宣布我是他的义弟。”
连君瑶怔住片刻,才体会到凌洛风的用意,心中止不住渗出一道暖流。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安排了,小智成了青风山庄少庄主的义弟之后,那往后再也没人敢嘲笑他是私生子,再也没人敢看不起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