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明天——”
“推迟……三天吧。”周朗说,“你让人挂个公告。”
言夏点头。
周朗去浴室,隐隐传来水声。言夏看了眼时间,过了零点。既然明天不用拍卖,也就不强迫自己入睡。心里想得亏是建盏,胎体厚重,胎质粗糙,换成汝窑钧窑青花,那真是几个亿听个响。
她心里不安,到浴室门口,隔着门问:“你找谁做的修复?”
周朗关了水,给她报了个名字,裹上浴巾就出来了。言夏去取吹风,周朗抓住她的手:“你别怕。”
言夏“嗯”了声。
“已经发生了的,都不用怕。”
因为怕也没用。言夏心里想。
“那人你也知道,手艺没得说,未必看得出来。”
这句话在言夏脑子里转了两圈,言夏吃惊地看住周朗:“你的意思是——”
“嗯。”
言夏像在看一个陌生人。周朗拉她坐下:“如果是天历,或者永嘉,碰上这种情况当然是无所谓,大可以大大方方说出来,疏忽的是保险公司,是,保险公司也挺倒霉,但他们就是干这行的。”
言夏不说话。
“朗夏才刚刚起步,信誉没有建立起来,根基不牢靠。出了这样的事,传出去,以后谁敢把东西交给我们?”
“但是你说过,作为一个拍卖师,要对自己经手的拍品负责。”言夏心里想。她想一定是哪里弄错了,周朗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或者是她领会错了暗示?她犹犹豫豫问:“那明天的公示——”
“就说推迟三天。”
“不说——”
“不说。”
他回复得这样斩钉截铁。言夏说不出话来。周朗搂住她:“你记不记得赫斯特曾经以一个亿的价格卖掉一条鲨鱼?”
“《生者对死者无动于衷》。”言夏回答。赫斯特的标志性作品。近年他的价格大不如前,但仍然是在世最昂贵的艺术家之一。他曾将一条长达4。5米的虎鲨标本装在巨型水族箱中,制作了这件艺术品。
“那你知不知道这条鲨鱼自1992年在伦敦画廊首展之后就开始以惊人的速度腐坏?”
言夏:……
“可能防腐做得不好。策展人往福尔马林里加漂白水,反而令腐坏更加严重;最后只得把鲨鱼皮剥下来,套在玻璃纤维模具上,让它看起来像是当初那条鲨鱼。”周朗说,“那无损于它的价值。”
言夏叹了口气:“周朗,你别骗我,那不一样的。赫斯特卖的是概念,咱们是吗?”
“2006年拉斯维加斯赌场巨头韦恩出售一件毕加索的作品,在交付前不慎手肘戳破画作,这件当时价值1。39亿的作品在几年官司之后以1。55亿成交。言夏,有些东□□一无二,无可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