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行清泪从眼角溢出,抹着一直放在腰间的砍柴刀,试探着要不要以死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娘~”
陈秀秀正准备动作,听得背后一声熟悉的声音,满脸震惊。
就连江远财和几十个做好准备的村民的脸上也挂满了震惊,江景元的声音很轻很轻,在这嘈杂的环境里几乎不可闻,但是所有人此刻的目光都在注视他。
注视着这个他们原本以为活不过今天的人。
陈秀秀瞬间反应过来,用身体替江景元挡着门外的众人,刚才还满是悲愤的眼神,此刻变得满是慈爱,“景元,醒了就好,快进屋去,这里娘来解决就好。”
陈秀秀说完还颇有些不满的瞥了一眼徐水舟。
江景元扯着有些僵硬的脸,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声音轻轻地说,“娘,不怪阿舟,是我要他带我出来的。”
陈秀秀见这个时候儿子还为徐水舟说话,心中有些吃味,到底还是没说话,只是撇撇嘴,想要把江景元再给劝回屋中。
“娘,我没事,身体还有些发虚,不过已经大好。”江景元知晓自己躺在徐水舟的怀中不是个办法,轻轻拍了拍徐水舟的肩膀,示意他把自己给放下来。
站在地上,脚还有些发虚,徐水舟和陈秀秀一人一边搀扶着江景元,才使得他没有倒下去。
前来闹事的一些村民看到身体大好的江景元瞳孔微缩,有些畏惧了。
之前江远财说江景元活不过今日,他们才被鼓动前来挑事,可如今江景元还好好的,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啊。
他们都是村中的一些泥腿子,如何斗得过考上秀才功名的小相公。
就连刚才气焰嚣张的江远财都有些息鼓,嘴巴紧闭,禁了声,不再口吐狂言。
刚才还喧闹无比的院落,变得噤若寒蝉起来。
江景元站定后,身子微微一拂,对着门外的村民们行了一礼,声音轻缓,“景元给村中叔伯们见礼了。”
江景元现在虽是秀才,但还未到弱冠之年,没有取表字,仍旧用名称呼。
“小相公不敢当,不敢当。”
当下就有几位脸皮薄的村民跳开,不敢受江景元的礼。
江景元也没有在意,本就是做个样子,不落人口舌罢了。
“江四叔,你与我父亲同辈,我便称呼你一声叔叔。”江景元一礼毕,目光落在最前面的江远财身上。
江远财胡须微动,黝黑的脸上有些微红,刚才他还骂江景元短命鬼来着,此刻人家就站在自己面前叫叔叔,饶是脸皮厚的他此时也觉得有些烧得慌。
江景元没有管江远财,继续说道:“江四叔今日为何而来,景元心中清楚,那水田归还族中也无可厚非,只不过……”
江景元的声音很轻,但还是一字不差的落在江远财的耳朵中,听得江景元前半句的话,江远财连同来闹事的村民们,脸上都浮起一抹喜色。
紧接着江景元的话锋一转,急的江远财忙问道,“只不过什么,景元侄儿快快说来。”
江景元斜视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闭上眼睛不再说话,急的江远财抓耳挠腮。
等到江景元再睁开眼时,那双温润如玉的眼眸骤然变得寒芒四射,冷笑一声,“只不过我可得好好给四叔掰扯掰扯,掰扯清楚了,那二十亩水田我们自会归还。”
“还请侄儿说来。”江远财此刻欢喜地盯着江景元说的要归还水田几个字,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江景元的神色。
江景元轻咳一声,眼中锋芒犹如一把把锋利的小刀,声音淡漠,“此事说来就话长,四叔且听我慢慢道来。”
“我们家那二十亩水田,是不是玄德九年我父亲考上秀才,并获得廪生之后,族中族老们赏赐的。”
江远财一心只想听重点,此时也没有细细咀嚼江景元口中的话,想都没有想,便点头称道:“是。”
他点完头后,周围有过来看热闹并且读过书的年轻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大同省挨着苏州省,同为鱼米之乡,文风之气昌盛,读书人多如牛毛,每三年的乡闱报考人数多达几万之多,不像其他偏远省区报考人数只有几百,或几千,要从万人中获得廪生名头也是不易。
以前只听得江秀才的父亲是个读书极好的秀才公,没有想到居然好到这样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