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我感到害怕。我一个假名一个假名棒读着【从零开始和日本人友善交流】的翻译页面,既然他们连接受着相同教育、说着相同语言、呼吸着相同空气,生长在同一片土地上同一国家、同一民族的身边朝夕相处的同学都不能友善对待,我为什么能对他们友善对待我抱持信心呢?
山吹同学别这样,这也太奇怪了
外山老师也很奇怪啊,抬起头来,我直直凝视那张相扑选手一样的大圆脸,打断了他。那双天生弯起的那一对眼睛,现在滑稽地挤作了一团。
刚才我并没有指名道姓具体地说殴打橄榄绿的是谁(实际上我也不知道),您却立马就知道是平时和他在一起的那帮人;明明认为橄榄绿没有朋友,却非要声称他们在经常照顾他?
外山老师,明明是有看到的吧?我平静地问道,明明是清楚自己的学生正在遭受什么的吧为什么不仅装作看不到,还要欺骗自己呢?
外山老师没有回答,我也没有追问下去。
逆着光,我看不清外山老师的表情。把视线移向窗外,热浪裹挟着一阵高过一阵的盛大蝉鸣扑面涌来。丁达尔效应形成的光柱斜斜射入破掉的窗口,其中有金色的细小尘埃在旋转飞舞。
如果有狙击手在对面高楼上向这里射击的话,受到的玻璃折射干扰将更加微乎其微。
时候不早了,抱歉劳您加班,耽误了您这么多时间。这一些话是我在【从零开始与日本人友善交流】上面的日常用语里面背熟了的,而下面的话则不是,不过,原来日本中学校的教学质量水平果然是这个样子的啊。
虽然哪个地方的人都一样这种事情在意料之中,但果然还是有一点点小小的失望。
入学和投资的事情,我们还是考虑一下其他地方好了。
我站起身来,按照日本人的礼节鞠了一躬,没有去关心老师的表情。转身牵着寂的袖子,我仰起脸:走吧,寂。
寂没有动,看表情像是在发愣。我扯了两下,他才反应过来,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绕到我背后跟着往门口走去。
办公椅忽然发出了很大的动静。
我条件反射地扯住寂,滑步下蹲在书架后寻找掩体。
是外山老师站了起来,看着我们的迅捷动作,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呃。
我反应过来,我现在不是在伊拉克、伊朗、阿富汗、叙利亚或者西西里,也不是在和Siren或者Mafia的组织头目进行谈判,而是在一所日本川崎的普通学校里面和一个普通高中老师讨论他的教育问题。
实在是非常抱歉,山吹同学,刚才吓到你们了吗?
没有。我本想说只是刚刚想起来不能把后背暴露给敌意者,但是外山老师似乎并没有杀气散发的样子。犹豫了0。01秒,我将这句话吞了回去,保持警惕地观察他下一步动作。
那么,今天实在是万分感谢山吹同学。
诶?
从现在开始,我会更加努力,先从看清之前没看见的事情开始进行改变。[1]
我会去查证校园暴力的行为,并对于参与者的不良行为进行制止、教育和约束,以免诞生更大的罪恶。
今天和山吹同学的谈话,实在是让我受教颇多。更令我意外的是,外山老师对我鞠了一躬是标准的90°日式鞠躬哦,至少比我的标准多了,身为社会人的教师,却得被还在还该在校园里面受教育的学生这样痛斥才能醒悟,实在是令身为教育工作者的我惭愧。
这是我的失职。
我不会给日本的老师、日本的学校、日本人蒙羞的,还请山吹同学见证我的改变,以后多多指教!
好的,外山老师。我将口金包敲在手心,点点头,您的意志我有接收到。不过要表现决心的话,还请用实际行动证明哦!
好,我明白的。外山老师露出欲言又止但最终下定决心的表情,虽然但是刚才就一直想说了,还请称呼我为外村啊飞鸟小姐
好的,外山老师,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很高兴我们能达成共识。我转头吩咐,寂,给学校的那笔投资,不必撤销了。
是外山不对、是外村啊,你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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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不小心写多了,没能让咒回原作新角色按计划出场非常抱歉!以及恭喜顺平同学的外号从刘海男荣升橄榄绿!(其实是有原因的。)
2、太阳当头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喳喳喳,你为什么背着炸药包?
只炸掉玻璃窗需要赔钱,把整个学校都炸掉的话却不需要,这算不算某种意义上的窃钩者诛窃国者侯呢?从战乱地区的飞鸟这样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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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是漫画第31话《明天见》的外村老师的台词,在顺平死后对着校园暴力主导者伊藤的话语。
原作里面的外村老师,一个小配角,在我个人看来,不是什么十恶不赦毫无责任心的人物,而是一个平凡到平庸的、懦弱得失职,却又没有完全麻木掉的普通人。这份罪孽,我们要一生背负着活下去,是外村老师对校园暴力头目说的话,他说自己会一直盯着伊藤。
死去的人让活人一生都活在痛苦中的思维,好像是很常见的,比如用自己的死亡报复所爱和所恨者。不过我觉得,活着的人尽管背负着罪,但是还会继续走下去,关于罪的记忆,也会随着记忆细胞的自然代谢,逐渐化为忒休斯之船缈不可察的幻影;而逝去的人,他们的时间永远凝固在那里,欢笑也好哭泣也罢,连为自己辩护和复仇,都是做不到的。
归根究底,活着的人怎么想,和亡者有什么关系呢?对死者有什么意义呢?死者是最脆弱的。所谓死亡,就是真正的空无,真正的永远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