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梅见从十三月舍告辞,回到姜府已是日暮时分,葛妈妈到前院张罗着布置晚膳。浅云和竹月在房中伺候夫人洗手换衣,她俩都是晚香院内的大丫头,性格沉稳手脚利索。
姜锦言知道娘亲回来便从悦心阁一路小跑过来,带着她今日在房中调配的香膏,给娘亲看看自己的成果。
虽然香膏质地并不光滑,但第一次调配能得此成品也算难得,程梅见拿起香膏放在鼻尖处细细嗅着,放下香膏看向锦言,
“你第一次调香,能综合成这个香味已是不易,看起来你对香料非常灵敏,配比拿捏得比为娘第一次做要好很多。”
锦言听到娘亲的夸赞,得意地笑出声来。
头顶两个小圆髻上簪着琉璃蝴蝶,随着小脑袋的晃悠像似要翩翩起舞般。
在一旁的浅云、竹月和素衣都开心地看着,好不热闹。
姜知训从外面回来,刚跨进晚香院大门,就听到女儿脆生生的笑声荡漾开来,传到耳中将他心中的烦躁一一抚平。
程梅见看着姜知训走进房来,看向女儿的眼中充满着宠溺,锦言迫不及待把自己做的香膏拿给父亲看。
等父女俩笑闹一番,程梅见开口道“夫君,沈世伯有事托付于我,他要离开余杭几日,随行的小公子需我们照看,我想着把小公子接到府内暂住几日方便我们照料,如何?”
“一切都听夫人安排,我没意见。”姜知训对夫人的话都是言听计从。
“秋月,让人将西侧的凤林阁收拾出来,明儿让小公子搬过来住。”葛妈妈听完,走出去张罗着。
“娘亲,是哪位沈世伯呀?”姜锦言听到沈姓世伯,不由的警觉起来。
“锦言,沈世伯是舅公爷的发小,洛城永安侯,明日来府上的小公子是老侯爷的嫡孙沈景玄。”
“哐当~”锦言浑身一抖,手中的茶盏闻声落地,瓷盏碎末随着温热的茶汤四溅开来。
姜知训立马上前,上下打量着宝贝女儿有没有被伤到。程梅见虽然紧张着,但看到锦言讶异的表情,心中大约有些了然。
锦言脑子里飞速回忆着,上一世大婚前她从未见过沈景玄,为何这次他竟会在她未满十岁就出现,难道她没有重活一次,所有都只是她的一个长梦而已。
不~不~不,肯定是哪里出错了,她闭上双眼极力回想着,看不到身旁的一切也听不见周围的声音。
“怎么啦?锦言。”姜知训看着女儿惊白失色的脸,急急问道。
见她没有任何反应,姜知训刚想抬手去摇晃锦言的肩膀,被一旁的程梅见眼疾手快地拦下。她将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姜知训保持安静,不要再扰了锦言。
他们并不知道,眼前这个十岁小丫头的脑袋中掠过一幕幕,最终低沉浑厚的诵经声成片成片涌入耳道,字字箴言带着神力般进入她体内,锦言闭着的眼睛蓦然睁开。
程梅见对上锦言的双眼,看着她眼眸处的红丝渐渐消散,最终恢复一片清明。于是,她才上前一步,将锦言搂入怀中,轻轻拍着她单薄的脊背。
锦言心中已然有了断定,正如娘亲说的「命中注定的,与其逃避不如奋力面对,把主动权抓住自己的手中更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