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松开了五指,打量着躺在手心的戒指,虽然小巧,却是难得一见的好玉。手心的汗水,将戒指变得更湿润朦胧,幽幽地发着绿『色』冷光。
察觉的到,身旁的他正在看着她,穆槿宁默默翻过身子,就在他灼热又冷淡的目光之下,将戒子戴在食指之上,白皙纤长的手指套着那一圈水灵的翠『色』,更显优雅高贵。
他一手撑着头颅,黑发披散在脑后,侧着身子凝视她,俊美面容上男子的威严冷峻,却又让闲适惬意的他,看来更像是慵懒野兽,危险藏匿在深处。
“本王早在五年前,就已经是禁军统领,你知道为何迟迟不曾得到皇上交付大权?两年多的时日,也只享虚名?”
他不疾不徐开了口,仿佛提及的,是无关紧要之事。唯独她的心里头,一点一滴涌入了凉意。
黑眸乍现凌然光耀,他的视线紧紧捉住她的翦水美眸,一字一句,分外冰冷。“是因为你,崇宁。”
她自然清楚,许多年前穆家便是皇上的心结,因为厌恶至极,以皇帝刻薄性情,会疏远秦昊尧,也是人之常情。
在他意气风发壮志凌云的年岁,偏偏终年冷遇,志气难成。他憎恶的,不只是她的纠缠,更是她早已成了她的挡路石。
若她当初就曾经想到这么深,哪怕当真喜欢刻骨铭心,也会舍弃那段感情。
她淡淡微笑,眼波不闪,问的太过平静:“既然如此,王爷为何要娶我,不怕断了王爷的前程?”
“你以为,王室如今还能没有本王的辅佐?”他沉默了许久,才捧起她的面容,神『色』一柔,格外亲近。他毫无暖意的询问,却更令人难以忽略他眼底的讳莫如深。
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的昊尧殿下,早已成为掌握生杀大权的贵胄,他说的没错——秦氏王朝不能没有他,王族不能没有他,就连皇帝……也不能没有他。
娶她,太后默许,皇帝默认,皇后漠然,不就是因为这个世人皆知的缘由?!
他日大权铸成,秦王在大圣王朝,自然更能呼风唤雨。
即便皇上对她的存在,如鲠在喉,却又无计可施。
“最近你实在辛苦,目的为何?”他看她的眼神,陡然更加深邃,在江源献计献策,拉拢民心,在后宫为语阳求情,真心诚意,他无法自欺欺人,她做的每一件事,都让他刮目相看。
或许不只是另眼相看,看她的时候,他的目光越来越容易被吸引。从未想过那个骄纵固执的少女,会变成如此清澄模样,淡然,从容,不卑不亢,还有——她亲口说过的,一片丹心。
他向来多疑,也曾经冷眼旁观,只当那是好听的虚假承诺,但为何越是相处,却越是觉得真实?
她垂眸一笑,长睫微微扇动,从容回应,“妾身想帮王爷,哪怕是不自量力,微不足道。”
他闻到此处,却退去眼底与生俱来的漠然,胸口的阵阵暖意,已经不受控制。
“愿意收容妾身与念儿,愿意不计前嫌宽待妾身,点滴在心,不曾遗忘。”抬起眸子看他,唇边扬起平和笑花。
“若是你当初就如此——”他也不会对崇宁如此冷漠,甚至或许一切早已更改,他不必惩罚她的无心招惹,因为如今,许多事,已经开始脱轨走向别的方向。
“王爷,这世上,没有假如。”
要不是他们,她不会改变天生模样。
她的眼底,一片沉寂,再也没有一分涟漪波动。低声喟叹,她面目上生出异样晦暗。“正如我自己都厌恶过去的崇宁,只希望王爷抛弃她,只看到我,悔过重生的我。”
他搂住他光洁肩头,神『色』一变,将她柔软的娇躯,全部贴在他热火一样的胸口。她亲口说要丢弃往日的自己,他应该觉得痛快,为何——并不痛快,相反,埋在平静之下的沉痛,像是毒蛇,吐着信子缠绕上他的心。
“哪怕王爷对崇宁还有心结未曾解开,也真心希望,因为这个孩儿,王爷愿意给崇宁一个机会。”
倚靠在他的心口,即便清楚这胸膛下是一颗铁血心肠,她默默凝视着他,脉脉柔情,已然比任何言语都更动人。
“崇宁,本王已经给你机会了,既往不咎,本王也相信,你会是一位好娘亲。”手掌轻柔拂过她的黑发,发丝缱绻,仿佛无声无息,又惹起他心口的火热。
她绽唇一笑,眸光清浅,能够得到他的信任,实在太难。
任由他大力拥住她的身子,闭上眼眸,他压下俊颜,与她的白皙小脸相贴着,薄唇映上她的眼睑,吻住了她的睫『毛』。
“有个孩子,也不坏。”
他在她耳畔,低语一句,低低的笑声,从喉口溢出。
“王爷真的喜爱孩子么?”她蹙眉,秦昊尧看来不近人情,对任何人都无过多仁慈,哪怕当了爹,会是一位慈父?念儿进王府这么久,他是一眼都未曾去看过的。
“别人的孩子难说,本王的亲骨肉,岂能相提并论?”
他眼眸一沉,语气凉薄许多,身为皇族,他同样看重皇嗣正统。他这个年纪,也该有子嗣了,若崇宁腹内的是个儿子,自然更锦上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