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吗?她居然笑着叫哀家母后——”太后重重拍案而起,已然无法压下汹涌怒意。
“这也是她能叫的?”
荒唐。
“若崇宁死了,哀家还至少愿给她好的制式,可她活下来了,你看不出她的眼睛,是在笑,更是在像哀家宣战?!”
太后面『色』异样凝重,望向那无人的大门口,外面的光耀明亮,却始终无法照进这一座宫殿。
……。
独自走出润央宫的那一刻,穆槿宁的笑容无声崩落,满目濡湿,心口的酸楚,像是一瞬间袭来,她紧紧揪着裙裾,望向这四处的宫殿,面容悲戚痛楚。
她因为亲自品尝过,才更清楚,将那杯浸透砒霜的毒酒一饮而尽的娘亲,默默等候的死亡滋味,是何等的痛……。
一只手掌,缓缓覆上她的肩膀,读着她面容上的茫然若失,他神『色』一柔,将她扳过身子,轻轻拥入怀中。
浑身的力气,像是在一夕之间,全部被抽离出去,如今的皮囊,轻盈的宛若天际云彩,她的目光『迷』离,透过他的身子,落在远方的天边。
他从未见过,她这么孤独落寞的神情。
充斥在胸口的异样情愫,暗自作祟,仿佛早已将他们两个,牵扯到一起。
手掌从她的后背滑落,他准确地探入她的袖口,捉住她的柔荑,神『色』平静地带着她离开皇宫。
从润央宫到宫门的这条大道上,他们谁也不曾说话,只是沉默,却不再显得那么沉重漫长,不安煎熬。
“太后娘娘似乎不喜欢我做的点心。”
她浅浅一笑,那笑容虽然很淡,却宛若夏日池塘中的白莲般清雅脱俗,他望着,眼底渐渐浮上笑意。
他仿佛不曾察觉她今日异样,满不在乎地应了句,俊颜上并无任何怒气:“不喜欢就罢了。”
这皇宫之中,不缺任何山珍海味,他要她省点功夫。
“想骑马吗?”见她止步于粉『色』轻轿之外,秦昊尧手持马鞭,侧过身子看她,这一句,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可以吗?”她噙着笑意,眼底卸下精心的伪装,眼看着他一步步走来。
如今正是初冬,虽是正午时分,烈风呼啸,她身上虽然穿着披风,却还是冻得鼻头都微微发红了。
秦昊尧久久凝视着眼前的女子,她自然是长成了,可又不难在细节上看到她曾经的稚气未脱模样,他突地记起自己曾经见过,她在宫中空地上,与一群女眷们打雪仗的情景。她也是这般被冻红了脸,却又玩得兴起。
白狐领子的黄『色』披风,为如今寒冷冬日,添了几分暖意,阳光洒了她一身,仿佛她也是温暖的。唯独他握住她的手的时候,才清楚她自然是怕冷的。
骑马的话,却要比坐在轿子内更冷一些,毕竟没有任何帘子遮挡冷风袭来。
他的双手绕过她的脖颈,为她戴上披风上的白『色』风帽,风帽上缀着富家女子常有的白『色』软『毛』,将她白皙雪肤衬托的更加出彩。映入他眼底的只有那巴掌大的小脸,她微微怔住了,眼底汇入讶然,没想过他会亲手为她戴上风帽。
他坐在马背上,朝着她伸出手掌,穆槿宁拉住他的手,他向上一提,便让她稳稳当当坐于他的身后。
秦昊尧不曾挥动马鞭,马儿只是小跑,不曾驰骋,她的双手环住他的腰际,望着周遭不断退后的风景,面『色』苍茫,仿佛冷风足以冷却她胸口的仇恨烈火。
这一条路,并不是回王府的捷径。
从这里走的话,回去便要多上半个时辰。
缓缓松开一只手,她感受着冷风穿过她的指缝,指甲在阳光之下,泛着苍白的冷光。在塞外官府的时候,才惊觉人被夺去自由,才是最大的不幸。
“没想过有朝一日,我居然不再怕骑马——”
她在久违的平静洒脱中沉溺,渐渐的,眉眼上的沉重消散的好无影踪,唇边的笑容,也渐渐绽放开来,宛若一朵开得正好的花颜。
她的嗓音柔和清新,虽不比沈樱有天生娇软,却听来更加顺耳。秦昊尧径自听着,薄唇边肆意扬起笑容,此刻朝服着身的他,也多了几分翩翩潇洒。
他听到的,她不再害怕骑马,自认为是他改变了她。
而她……。却又有自己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