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音一定尽心尽力,不负重托。”琼音闻到此处,面『色』肃穆却不曾行礼,而是双手抱拳,单膝跪地,宛若江湖行走的人士一般。
银针穿过绣图,红『色』绣线在白皙指尖一寸寸牵扯拉出,穆槿宁噙着温柔笑意,低喊一声。
“雪儿,去把东西拿来。”
雪儿走入外堂,将一个红『色』锦盒抱在胸前,疾步回到竹林,轻轻放在石桌中央。
穆槿宁亲手打开这个锦盒,躺在红『色』绒布之上的,却是一把青铜『色』的佩剑,她抬眸望向琼音,只见她看的入『迷』,眼睛都直了:“这把佩剑是在京东典当铺买来的,听说叫清珑剑,有些年头了,不过还是锋利依旧,当下一看到的时候,就觉得这把佩剑很适合你。”
话音刚落,琼音看到穆槿宁允许的眼神,双手接过佩剑,在手中掂量掂量,睁大双目仔仔细细瞧着。这把清珑剑,比起男子佩剑,稍微短了三寸,不过佩在个头较小清瘦的琼音的腰际,却格外相称。
“雪儿姐,看我威不威风——”将佩剑挂在腰际,琼音满眼是笑,言语之间尽是骄傲。
雪儿却全然不给面子,挖苦了句:“好好的女儿家,日日带着剑,威风什么?也就郡主宠着你,惯着你,这把剑可花了我们郡主一个月的月钱,我看一点也不值当。”
“郡主真是好眼力。这把可是上乘的好剑,看这剑锋,看这剑鞘,虽然看上去很古旧,其实只要使上一阵子,就会亮丽如新,到时候那就吹『毛』断发,见血封喉。”琼音越说越来了精神,将剑鞘拔出,眼底满是痴『迷』的光耀:“要是店家识货,我看卖到几百两银子也可以。”
雪儿给穆槿宁换了一杯热茶,满不在乎地丢了一句:“你就是个剑痴武痴!你的意思是我们还捡到了大便宜——”
“郡主,改日我在竹林里面打个梅花桩吧。”
琼音的话,却惹来穆槿宁会心一笑,她的确是看在如意已死的份上,才将琼音带出宫来。没想过琼音却能为她护航,身边多个机灵的人,又能掩人耳目,最迫在眉睫的她正要先找到是谁在暗中监视她。
琼音将佩剑紧紧抱在胸口,身子站得笔直,谈笑过后,清秀面容上的笑容渐渐散去。眉眼之间的坚毅,才是『性』情流『露』。
清眸之中,划过一抹复杂颜『色』,穆槿宁神『色』不动,听着她们说笑打趣,心中波澜不惊。“你是要当我护卫的人,给你挑把好剑,也是理所应当。”
“郡主,我一定会好好用这把剑。”琼音眼底一沉,说的格外认真。小时候在江湖行走,只知道要认定一把剑,她暗自发誓,往后只会认定一个主子。
穆槿宁垂着长睫,暖意阳光从竹林上方洒落点点光斑,晶莹面庞上没有任何神情,依旧做着女红,仿佛琼音的话,并不曾放在心上。
“很快就要变天了——”
雪儿去了一趟偏院,将念儿接了过来,走到半路上,天气不再明朗。抬起头,望向天际,方才还有太阳,不过半个时辰,天就阴了。
她无心的话,却惹来穆槿宁别的情绪。
念儿贪玩,已经不再满足于赖着她的怀抱,如今走路跑步,雪儿在一旁看着,在偌大庭院转了几圈之后,却又突然从穆槿宁身后窜了出来。穆槿宁笑着伸手抱住他,小腿踩上她的双膝,一刻间就又爬上石桌去,抱着那个空了的锦盒,黑蒙蒙的眼珠子扑闪着清澈光辉,独自玩耍也能乐得开怀。
“娘亲,这是鸟儿,小鸟儿,一只……两只……”胖乎乎的小手指指着穆槿宁手边的绣图,穿着蓝『色』小袄的他歪歪斜斜趴在石桌上,园子里的花花草草认了个遍,冬日里周遭一片死寂,没有太多活物让他认识,此刻这绣图清水上游着的两只活物,已然吸引了他的兴趣。
“小少爷说话可真逗趣。”雪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自从小少爷开始牙牙学语的那一日,两个月以来,每日都会闹一些笑话,虽然还说不出流利完整的话来,教过的话学的却是很快,总是一个字眼一个字眼往外蹦,配上那张俊俏稚嫩的面孔,总是让雪芙园特别热闹。
秦昊尧站在竹林之外,负手而立,王镭想要开口,他却扬起手掌,示意他别开口。他黑眸微微眯起,俊颜稍显冷漠,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幕,杨念趴在桌上,童言惹来一片笑声。
琼音首先听到不远处的动静,蓦地收敛了笑容,穆槿宁察觉气氛变得有些尴尬,才抬起晶莹小脸,望向前方。
放下手中的绣图,她站起身子,走到一侧,朝着大步走来的秦昊尧深深欠了个身。
“鸳鸯。”
他径自走到穆槿宁的身边坐下,举高那副绣图,是市面上常见的图纹,唯独这水上游戏的确并非一对鸟儿,而是鸳鸯。
雄鸳鸯美丽多彩,雌鸳鸯则暗然朴实,蓝绿绣线,在它们身下波『荡』出弯曲水纹。
他抬起黑眸,直直望向穆槿宁,这两个字,说的别有用意。
好一幅鸳鸯戏水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