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她瓮声瓮气。
那头默了默,只有两个字,“开门。”
许子诠本来带着半肚子气,好不容易打发完那个野路数,就打车来她家楼下,原计划抓她下楼喂猫的,没想到她微信不回,电话也不接,他见她房间亮着灯,直接上来,又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应。隐隐约约从屋子里传来嗷嗷呜呜声音,他还抬头四周看了看,以为是这楼太旧,水管漏风。
见到唐影的时候,许子诠没想到她的表情能这么委屈。
妆没卸,但已经花成了一团,穿着宽松棉质连衣裙光着脚,双眼红肿,抿着嘴可怜巴巴看着自己。他的心猛地一缩,下意识就想抱她,心里满满想对她说的话,可他刚伸手说了个:“我……”,她就呜咽一句打断:
“你们打完炮了?”
他气又起,一肚子话咽下,伸出的手改为狠狠推了她脑袋一下:“你满脑子都是打炮呢?”
过了会儿反应过来,“微信不回,电话不接,敲门你也听不见。原来在家哭呢?”
唐影只顾仰头看着他,几分不真实,想伸手戳戳他脸,又忍住。他就像她的电池,一旦出现,她又一点点活络起来,有了生命力与铠甲。
于是电量满格的唐律师抽了抽鼻子,委屈消失,腔调回来,语气也变得镇静,她抹了抹眼睛:“嗯,对,刚刚遭遇了一场都市独居女性的常规崩溃,中介说房子不让续租了,水打翻了,地板湿了,戒指掉进桌角下,洗干净的衣服脏了,新买的睡衣扯了……”她转身拿了拖鞋让他进屋。
许子诠点头,“因为这些?”
“不然呢?”她看他:“还有别的理由吗?”
“有啊,比如吃一些奇奇怪怪的飞醋。”两人对视,没等唐影反驳,他便屈着指头,揩去她眼角残余的泪。然后捏了捏她脸,将她往屋里推,“来,我先帮你一起收拾。”
许子诠做家务的样子像个值日的小学生,笨拙又认真。他们一起擦了地、扫了满地玻璃渣,唐影将需要手洗的衣服泡进水里,将机洗的衣服扔进洗衣机。最后许子诠钻进桌子下,替她找回那枚丢失的戒指。
他弹去戒指上的灰,用纸擦拭干净了递给唐影:“喏。”
这枚卡地亚戒指是那次在通惠河边,他居心叵测吻完了她,她从自己手上顺走的。后来在她家楼下,她主动吻了他,他也将她的戒指没收。圆环交换,是他们旖旎的契约。
结果此刻,唐影摇了摇头,说:“你戴上吧,本来就是你的,物归原主。”
许子诠僵在原地:“什么意思?”
唐影继续:“许子诠,我想了一下,虽然之前我们有过一些越轨行为。但折腾这么久,我想通了,我们还是老老实实再把戒指带上,做回朋友最合适。我是恋爱菜鸡,不会搞暧昧,搞着搞着就把我自己搞进去。心姿说得对,我和你这样的老司机玩心很危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坐在卧室的懒人沙发上,半仰着头,一脸坚定看他,宣布一个结果。许子诠愣了一会儿,像是理清思路,然后,他收回手,将戒指放在唐影桌上,又随手扯了个垫子,在唐影面前坐下:
“你想清楚了?”
她很明确,郑重看他:“对,我不想搞暧昧了。退一步作为朋友最好。”
他也点头,表示了解,回应却比她还明确,他说:“可我一点也不想和你做回朋友。”
“那你想和我做什么?”
她脱口,问完了才觉得这问题对于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充满了挑逗意味,许子诠动了动眉毛,笑起来:“这个问题……”
她赶紧改口,有些磕绊:
“不……我,我是说,那你什么计划,对于,我们俩?”
她的脊背一点点挺直,看着他,眼里有小心翼翼又无法掩盖的期待。
可他却犹豫了:
“我……”
这份犹豫被唐影敏锐捕捉。刚刚燃起的希望一点点坍塌下去,她心烦意乱打断他,“算了,别说了。”
她早该知道的,他就是这样的人。喜欢撩拨,喜欢诱惑,却不喜欢束缚与责任。真想和你在一起的人早该在吻你那一刻就握紧你的手,优柔寡断不过是在找借口,爱你的男人从不舍得让你患得患失。女人所有对感情的犹豫怀疑与不确定,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这份爱情的答案,本就是一个否定句。
恋人未满这么久,是因为他只想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