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才是胡说,她实则很愿意再见到荣王殿下的,即便会惹他生气。可荆风当真停下来,还认真思索:“旁的:兵、权、消息……你身在内宫……若皇帝将国玺留在宫中……”
小丫鬟几乎被口水呛住。
“殿、殿下、要、要国、国玺……”
她实在是吓狠了,一时间竟不避讳,这样大事张口就来。得亏今日午后有雨路上往来宫人本就稀少,这会儿前后目所尽处更是不见人影。荆风还在思量,末了好像觉着让她这个小丫鬟去找寻或许被皇帝精心藏匿的国之重宝委实离谱,又是拔脚要走。
小丫鬟倚住墙,却是一步也走不得了。
“那种宝贝,只有天子、只有陛下,不然就是、就是……皇帝还在京郊,殿下要它来……”
“眼下非常时刻,机不可失。”
“殿下他……”木棠忽而想起兄弟阋墙那诸多流言,瞬间便明白他言下之意,不由得高声惊呼,“可他这样,他更不能!他会被骂、会……这太危险!就算陛下现在不在……不能这样!会、会死的!”
“说了眼下非常时刻。”荆风一皱眉,再压低了声,“战事在即,是为了江山社稷。旁的……”
“是因为前朝的大事情。所以他一定要?”
对方不摇头,便是默认。
小丫鬟再深吸一口气:
“这是……对的事情吗?”
“对殿下而言,是。”
木棠只倒吸着冷气,忽然就再不说话了。那双璀璨的眸子此刻杂揉了太多思绪。有些是恐惧、有些是迷茫、少不了斟酌、还兼些焦躁。荆风就这样在一步之隔静静望着她,那神色已算得上狐疑:
“你知道什么?”
“如果、贵人……的权力、和责任是对应的话,那么,国玺应该也是?”她抬起头来与他对视,口中却念念叨叨不知所云,“所以如果是去做对的事情,是本来它就该做的事,就应该去做。对大梁来说,这也是对的事情吗?”
荆风没有犹疑、点头称是。
“所以……是什么事情?”
“你要见殿下。”
“我……”木棠一咬舌头。
“我要见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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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黄昏无端地漫长,天色却在殿门大开的瞬间黑透。荆风看不清他的面色,只知他依旧步履不停,一步下石阶、两步就出宫门。长街甬道上了宫灯,影影幢幢,总似有人在耳畔招手。荆风前后一望,轻声开口:
“有人知晓国玺下落,但定要先见您。”
戚晋停下脚步。荆风以为他要发火,但并没有。
他只问:“在哪。”语音平淡,甚至不曾扬声。
荆风清掉了驯马场周遭的宫人,站在马厩外把风。他踏过杂草,走入一片更加荒凉的月色。那月色里有个人,瘦削纤弱、哀怨愁婉,他想起嫦娥;可她抬起头,那双眸子、却莽撞地迸溅着热火。
她跪在他面前,她不在哭。
“皇帝死了。”他开口道。
“国玺。”
小丫鬟眼珠子跳跳,定定扬起脸望他。小窗的月光被阴云遮去大半,他忽然看不清她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