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正是满两月之期,我也不必急着回去。本王要等忠顺的儿子来,看他如何对付林府……”
裘良立即站起身:“王爷这主意好,我看那林氏父女似乎并不知御物下落,裘良认为必是林瑾瑶将其带走——,如今只怕已沉入江底了。”
“你说,那个女子,她真葬身江底了?”水溶怔怔从水面上将目光收回:“派去打捞的人往下游各处找遍了,并无女子尸身。”
裘良一愣:“王爷是担心先皇御札还是担心那女子生死?”
水溶摇摇头:“我也说不清,也许都担心吧。”
裘良沉默了。
担心林瑾瑶的自然还有林府:“云姨娘,若无意外,姐姐的船应该躲过那钦差的追捕了吧?”倚在正院厢房的门框上,黛玉看着袅袅升腾的烟气问那看护着炉上药品的云氏。
“瑶姑娘的师父说,瑶姑娘降生就带有煞气,只有皈依佛门吃斋念佛才能化去几分,”云姨娘踌躇一番,缓声道:“当时大老爷和大夫人还不信,谁知瑶姑娘自己倒信了,因而七岁上自拜了那慧能师太为渡她之人。”
看黛玉听得认真,云氏皱着眉继续道:“当时慧能师太就指出她命中有几大劫数,七岁,十七岁,二十岁,若躲过此三劫,则瑶姑娘可平安渡过此生。”
黛玉闻言不胜唏嘘:“七岁姐姐大病一场,遍请良医不得医治,这是一劫;那今年之灾就是应她十七岁之灾了。”
云氏用筷子搅了一下药汁,又将篦子盖好:“可不是,若不是因这天外横祸,大夫人也不会遭了难,大老爷也不会不明所踪,那瑶姑娘也该嫁为他人妇了。”
黛玉便低下头来:“这哪是‘宝物’,分明是‘至祸之物,’也不知大娘从哪里弄了这些来。”
云氏目光露出哀痛:“是啊,生生的把命也给丧了。”
“其实,那个荣钦差志不在那批御物上,”黛玉目光依旧追逐那药锅冒出的腾腾热气:“他……,似乎也不是那么坏,也许……,只是圣命难违吧。”
云氏不小心将筷子掉到地上:“他?姑娘说的哪个他?”
黛玉却不答话,半晌方一愣:“药好了吗?那就给父亲送去吧!”
“这是哪儿跟哪儿啊!”云氏一愣,心里道:姑娘肯定是被老爷的病情愁坏了,老天爷,让林府赶快躲过这桩厄难吧。就像外面的雪,太阳照射就渐渐化去;就像天外的风,刮几天就会停止……,另外,让那位钦差大人也赶快离了扬州,别让林府再担惊受怕了……。
可云氏的希望又一次落了空。
“王爷怎知道忠顺世子后日定会赶到?”钟英不解的问:“后日满两月不假,但总该等王爷交旨后他们再出发才是!”
水溶一笑:“以忠顺的脾气,两月对他来说已是如坐针毡,不赶来倒是意外了。”
“只是我也要给他们一点意外,他们想着皇叔公对我好,料我必赶回京城奔丧守灵,如今偏不这样办,”水溶神色带一抹讥讽:“让忠顺且得意两日,扬州的事毕了我再回京与他理论。”
裘良等人都低下了头:王爷的想法是好的,奈何朝庭的势力已倾斜,这仗恐怕不像想像中那么好打。
各人存着各种心思,忐忑中扬州城果然又迎来了新的钦差:时间上竟比水溶预想的还要早了半日。
“鹤亭见过王爷!”旌旗飘扬,高头大马如飞般带来一个锦衣少年。不等停稳就翻身跳下马背,并向着水溶单腿跪了下去。身后一众侍从尽职尽责的环跪在他的身旁。
水溶迎风站在水榭的桥上,带笑看着眼前有着英挺身姿的忠顺世子——,鹤亭,极聪明的换了便服来见自己。只见他头戴精美鲛银碧玉冠,齐眉勒一极抢目的玄色抹额,肩披一袭绛紫色暗纹鹤氅,内着一件天青色窄袖箭服,加上那斜飞入鬓的修眉和一双暗隐灼灼神采的黑眸,竟是天地间难得一夺目英伟男儿。
“世子少礼,”水溶将世子仔细打量一番,看毕不觉暗暗叹息——可惜眼前恁般少年竟是忠顺之子。
“国礼不可违!”世子鹤亭坚持全了礼数方堪堪站起了身。裘良和谢鲲飞快对了一眼,两人同时露出赞赏和警惕的复杂神色。
水溶却看似不以为然的接口:“又不是在朝堂上,何必如此拘谨?”说完扬袖示意跟来的侍卫免礼平身。
此时暖暖的阳光照在水面上,波光映得水溶的半边脸如同美玉一般:“差几日就是年节,本王奉皇命不得已留连在外,世子如何也肯抛下京都来此扬州地界?”水溶好整以暇的问道。
鹤亭绽一抹笑,眸中神采更盛:“回禀王爷,鹤亭亦是奉的皇命。”难得语调不卑不亢。
“哦?本王奉旨来扬州是为了林氏一门疑似藏宝一案,不知世子为了何事?”水溶明显的明知故问。
鹤亭敛容抬眸:“巧了,鹤亭奉的也是此旨。”言毕眸子紧紧盯住水溶,那看似恭谨的神色中隐有挑衅。
“竟是如此啊,本王来扬州刚满半个月,那世子必是紧随在本王身后赶来了。”轻易看出鹤亭欲扬己威,于是水溶低低笑了:“皇上也是,既如此何不让你我同舟而往,既省人马又省物力,何必两次大费周章!”言毕又问:“世子说是么?”
闻言鹤亭并不答言,只是那眉挑得更厉:眼前看似疏离的北静王爷,细究比自己还要小上一个多月,往日朝中碰见,深觉对方极为寡语少言,私底下认为他有意恃着身份之尊贵故意摆谱。后来得知正是他为人处事之原则,便对他多贴了几分好感,谁知今日一反常态,话语步步紧逼不说,眼底的轻藐也是显而易见。